当代甘孜藏区城镇居民的宗教生活考察 - 以德格县城更庆镇为例

多或少地参与当地的宗教活动,家里或多或少地有宗教用品和宗教支出。即使是汉族家庭不信仰藏传佛教,在重大的社区宗教活动中,他们也要去观看、参与。这种现象说明,尽管在城镇,藏传佛教对人们的影响还比较大,人们参与宗教活动具有普遍性。 (二) 信仰宗教的盲目性

在调查中发现,即使在31 户信教居民中,他们对为什么信教也难说出过所以然。认为“祖祖辈辈都信,我当然也信”的家庭为17 户,占回答信仰佛教家庭31 户的54. 8 %;认为“大家都信,所以我也信”的家庭为7 户,占22. 6 %;认为“信仰佛教,来生好过”的家庭为4 户,占12. 9 %;认为“佛教给我极大的精神安慰”的家庭为2 户,占6. 5 % ,甚至认为“作为藏族,如果不信仰佛教,那怎么行? 要遭人耻笑。”的家庭为1 户,占3. 2 %等。他们对教义了解也很少,他们大多数不懂教义,不能说出所奉佛像的教派、来历和名称;不能说出举行的宗教活动所要表达的具体内容,也不能说出举行这些活动的目的和意义。 (三) 参与宗教活动的差异性

首先,表现在信仰的虔诚度上老年人胜过中年人,中年人又胜过青年人。以转经为例,更庆镇居民转经的现象较为普遍,但可以明显看出,老年人转经次数明显多于中青年; 在转经者中女性多于男性。

其次,经济条件好的家庭宗教用品和宗教活动的开支数量相对大于条件差的家庭,部分富裕户在追求宗教用品数量的同时更加追求其质量。

再次,族际通婚家庭的宗教观念相对而言要淡漠一些,表现在一个家庭内部部分人信仰而部分人不信仰。最后,在内地和其他地方学习、就业的青少年的信仰相对弱一些,而在本地的青少年虽然对信仰还不十分清楚,但多数受家长潜移默化的影响有时也自主或不自主的参与一些宗教活动。

(四) 家庭宗教活动的社会性、家庭性和个体性特点

1 、宗教活动的社会性特点。宗教活动在当地是一种正常的社会活动,家庭成员作为信徒参与集体性宗教活动,是其参与社会活动的一项内容和方式。

多数宗教活动都属于群众性活动,通过集体努力和每个信徒积极参与而完成,并且和每个家庭的密切配合是分不开的。

2 、宗教活动的家庭性特点。以家庭作为核心而展开的各种宗教活动,内容繁多,形式多样,作用各异。人们日常在家里进行的换圣水、点酥油灯等宗教活动现象,无论在城市还是在农牧区都或多或少地进行着,只

不过从事的次数不同而已。这些以家庭整体为核心而举行的宗教活动,具有祝愿人人平安,招财进户,家庭和睦幸福等作用。

3 、宗教活动的个体性特点。有一些宗教活动,主要是围绕家庭中某个成员的人生历程中不同年龄段而举行的,如小孩出生时请活佛取名,死亡时请喇嘛超度等等。这些仪式虽然在家庭中进行,但它是以家庭中某一个体为中心而进行的,宗教活动的作用也只对个体产生影响,因此,具有一定的个体性特点。 四、居民宗教生活的变迁

(一) 宗教活动与娱乐活动日趋结合的特点

过去纯属宗教活动的内容,如朝佛拜寺转经等,现在越来越多地具有经济性和娱乐性特点。更庆镇由于有更庆寺的原因,宗教节日较多,同时城镇居民的娱乐消闲活动也较多,通过宗教节日进行各种商品交换活动也多,就是这一现象的具体表现形式之一。随着城镇现代旅游业的发展,进一步促进了宗教活动与文化娱乐活动的结合,遇到宗教节日,不仅 呈现出浓厚的宗教气氛,文化娱乐活动也比过去更加丰富多彩,使信徒们在参加宗教活动的同时也享受到了其他乐趣。

(二) 现代科学技术对宗教观念的冲击较大,家庭宗教活动越来越少

过去人们无论做什么事,从事什么活动,一切都通过举行宗教仪式来达到目的,包括生产和其他领域,特别是患病时也以打卦念经来治病。现代科学技术的推广和使用,人们开始对某些事情用科学的态度去对待。人们的宗教信仰观念比过去变化较大,过去盲目的信仰观念变成了现在的选择性信仰,过去盲目的信仰思想变成了现在相对较为理性的信 仰思想。

第11 期蒋 彬 当代甘孜藏区城镇居民的宗教生活考察 21__根据笔者的调查,平常家里并没有太多的宗教活动。出门做生意请喇嘛打卦念经的2 户,占被调查总家庭户的4 %;结婚请喇嘛的为8 户,占被调查 总家庭户的16 %;节日喜庆请喇嘛的为2 户,占被调查总家庭户的4 %;修房盖屋请喇嘛的为7 户,占被调查总家庭户的14 %;生疮害病到医院而不是请喇嘛念经。所调查的全部藏族家庭表示,只有丧葬或将来家人去世时要请喇嘛。除此之外,居民家里的宗教活动主要是礼佛和祈祷活动。由此可见,更庆镇居民家庭中的宗教活动实际上并不太多。 (三) 年轻人宗教意识淡化,笃信宗教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一提到藏族,很多人认为藏族是一个全民信教的民族,有大量的劳动力进入寺庙,不重今生重来世,不杀生等等,这些因素严重制约了藏区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这些说法用于解释民主改革以前的藏区甚至改革

开放以前的藏区完全正确。但是,对于现在藏区的年轻人,特别是城镇里的年轻人来说,这种说法有失偏颇。现代化和市场经济客观地冲击着人们的思想观念,特别是宗教观念。过去,人们除了从事生产活动之外,业余活动非常单调。因此,小孩从小在浓厚的宗教环境里受熏陶,自然产生浓厚的宗教信仰意识。现在,由于更多的小孩进入学校,接受了更多的现代文明,因而出现宗教意识淡化的趋势。特别是教育质量的提高,信息网络的扩大,直接影响到年轻人的宗教信仰意识。他们的宗教信仰意识进一步淡化,信仰宗教的人是越来越少。主要表现在:参加宗教活动的次数在减少;向寺庙布施的次数和金额在减少;当宗教活动与自己的工作或生意的时间发生冲突时,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工作或生 意;上寺庙去转经基本上看不到年轻人。 (四) 宗教信仰往往成为一种习惯

以转经为例,许多老年人习惯于天天都去转经,每天甚至围绕“德格印经院”转五六十圈,而且转得很快。我曾经转过“德格印经院”,转一圈大约要两分半钟,而他们普遍只需一分半到两分钟。他们说不去转经一天吃饭、睡觉都不香,身体感觉很不舒服,但只要一去转经身体就变得很正常。很显然,转经的目的既有积修功德、对死后来世有好处的宗教 内容,也成了老年人锻炼身体的一种习惯,他们认为转经和转巴空对身体也有益处。这正是老年人多加入转经队伍的原因。

又如,藏历每月十五,藏族居民家家户户都要点酥油灯,这既是宗教活动,同时也是他们的一种习俗。

再如,葬礼上请喇嘛念经,讲究排场和气势,同样既是宗教活动又是一种象征,一种习俗。宗教虔诚却在逐渐减退。

(五) 更庆镇城区进入寺庙当喇嘛或念经的人有所减少

在我们的调查对象中,没有人入寺当扎巴的家庭。城镇家庭的成员进入寺庙非常少的原因可能有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城镇代表现代文明,他们受到现代科学技术、信息网络、外来文化的影响很大,接受现代文明较多。

其二,本镇上聚集了各级党政干部和其他有现代职业的人,他们在世俗社会生活得很好,有文化,有修养,还有汽车,有楼房,有手机等等,得到了各界人士的羡慕。在这些因素的刺激下,他们认为孩子应当上学念书而不应当进入寺庙,只要把书读出来就会有出息。城镇适龄儿童都上学了,自然入寺当喇嘛的人就少了。

其三,在调查中笔者发现,城镇居民普遍反映入寺当扎巴、当喇嘛虽然可以受人尊敬,但是他们在寺庙里的吃穿要靠家庭供养,增加了家庭

负担;如果不好好念经,甚至还俗,社会对家庭的舆论将很不好,这样的话,家庭在镇上将很没有面子,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进入寺庙。

注释:

①本文在写作过程中,西南民族大学博物馆馆长、藏族学者杨嘉铭教授提出了许多宝贵意见,特此致谢。

②本文所有数据除注明外均系笔者实地调查所得。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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