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附条件买卖买受人之期待权
三人及占有之保护时,则依现行法规定,实不足为其享有物权性之阻碍,因此称基于保留所有权买卖所生之期待权系支配标的物之物[1]Raiser, S. 55f.-162-权,实无何顾虑之可言。”[1]
在承认买受人之期待权系物权之后,Raiser氏更进而检讨此种物权之性质。按物权依其对于标的物之支配范围,可分为所有权与定限物权,前者系得全面支配其标的物之物权,后者乃仅于一定界限之内,支配其标的物之物权,所有权以外物权,如用益物权与担保物权皆属之,然而买受人之期待权,究为所有权抑或为定限物权?Raiser氏认为买受人期待机具有特殊性质,故不能依“非此即彼”之方式加以处理,乃提出时间区分所有权之理论,主张买受人与出卖人依时间先后共有所有权,故为前后所有人(Vor und nach Eigentumer)。 Raiser认为:时间区分所有权之思想(Der Gedanke der Teilung der Eigentumszeit),对现行物权法之理论而言,尚属陌生,此系由于传统之物权法深受罗马法影响,以规律永久之关系为主,过分重视静态关系,致忽视时间之因素,在其他法律,尤其英国普通法上不动产,时间之因素,颇受重视。因此,在现行物权之法律制度上,强调“时间”此一因素,并非骇人听闻之事,对期待权而言,取得权利要件渐次完成之时间因素,至为重要,权利随时间之经过,逐渐变更其主体。Raiser教授谓:“在此种替换过程中(Abl6sullgsvorgaug),让与人与买受人各握取一部分所有权(Ein Stuck Eigentum in derHand)。买受人之地位,虽为物权,但基于诸种原因,在法律上出卖人仍应被认为尚属所有权人,买受人之权利虽与所有权甚为接近,但尚非为完全所有权,仅系所有权之期待权(Eigentum-sallwartschaftsecht)。”[2]
Raiser教授主张,物权法定主义并不排除以习惯法创设新物权。此项观点,甚为正确,应可赞同,盖物权法定主义过于硬[1]Raiser, S. 68.[2]Raiser, S. 68.-163-化,难以适应社会经济之发展,故于习惯法上新生长之物权,若具有适当公示方法者,自不妨予以承认。惟Raiser氏欲藉质极之从属性以说明独立性非系物权必具之性质,此点则难苟同。盖买受人期待权存在之系属于基础法律行为(即买卖契约),与某种物权依法律规定,从属于其所担保之债权,其性质截然不同,不能相提并论。[1]
再就所有权区分(Eigentumsteilung)理论而言。所有权可有各种区分之形态(Teilullgsformen),如数人得共同享有一个所有权,其形态或为分别共有,或为公同共有,此时各共有人所享有之权能,系属同类(gleichatig)。有时亦得将所有权所具之个别权能,自所有权人分离,使其独立,而创设限制所有权之物权,如用益物权或担保物权等即是。至数人以时间前后共有一所有权,分别享受所有权之某种权能,如Raiser氏所倡导者,不论其在法制史上有无此种制度,但就德国民法及“台湾现行民法”而言,皆乏依据。盖于此情形,谁为标的物所有权人,势将难以确定,与物权关系明确原则,显有未符。[2]又Raiser先则主张出卖人与买受人依时间前后共有标的物之所有权,继则又认为对出卖人仍应以所有人待之,而买受人所享有者仅系“所有权之期待权”,其理论上亦欠一贯,何以因所有权分化而取得所有权一部分之出卖人尚系完全所有权人?是否由于出卖人所取得之部分所有权较为重要之故?我们于分析Raiser基于此种理论所推论之法律效果时,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买受人之权能远较出卖人所享有者广泛而强大,例如买受人占有标的物,系属自主占有,于解除契约前,出卖人不得请求返还标的物。[3][1]Blomeyer, Ac P162, 195; Sericck, I, S. 207ff.[2]Georgiades, S. 102ff.[3]Serick, I, S. 247.-164- (二)台湾地区“现行法”之解释
在附条件买卖,标的物所有权之移转附停止条件,其成就系于买受人之支付价金;买受人并先占有标的物,其地位受法律之保护,具有财产价值,有使成为法律交易客体之必要,故特赋予权利性质,称之为期待权,此种期待权因系以取得标的物之所有权为目的,故又属物权期待权。精确言之,更可称为所有权之期待权。然此种期待权本身是否亦为物权抑或为其他性质之权利?对此,法院迄来著有判例,无从论断。有学者谓:“此种期待权系以取得
所有权为目的,则有关所有权之规定,可类推适用。”[1]此项论点,颇嫌笼统,对其性质,未为明确说明于解释适用之际,不免发生疑义。
就现行物权体系而言,物权可别为两类,即所有权及限制物权,任何物权非彼即此,体系严明,故关于买受人期待权之地位,首应依此体系加以判断。买受人之期待权非为所有权,甚为显然,盖当事人明白约定,于条件成就前,出卖人仍保留其所有权。其次,期待权亦非属“民法”上任何类型之限制物权,就其性质而论,亦难认为系为限制物权,盖实受人之期待权,系指取得所有权之地位,而所谓限制物权者,系以千一定界限支配标的物之权利,二者内容判然有别,实难相提并论。
然则,我们可否认为买受人之期待机系为一种特殊物权,法律虽未明白规定,但为判例或学说所创设,具有习惯法之效力?此点依余所信,亦难赞同,其理由并非因其违反物权法定主义之故。第757条规定,物权除本法或其他法律有特别规定外,不得创设。学者有认为,该条所谓法律,兼指习惯法,盖非如此,不免使物权类型过于硬化,难以适应社会生活之需要。[2]吾人之[1]黄静嘉:前揭书,第44页;林咏荣:前揭书,第77页。[2]郑玉波:《民法物权》,第16页。-165-所以认为期待机非即为物权者,系因其本身并未具备物权性质之故。
何谓物权?其性质若何?虽尚多争论,但依通说,系指直接支配标的物而享有其利益之具有排他性之权利。[1]基于物权而生之对物支配,必具有独立性,自其所由发生之债权关系脱离,不受其影响。附条件买卖买受人对物之支配,并非因其享有期待权之故,而系基于买卖契约,系以债之关系为其媒介,为债权行为所左右,买卖契约无效或被撤销时,期待权即无所附丽,而归于消灭。由是观之,买受人之期待权显然欠缺物权所应具之独立性,就“现行法”之体系以言,实不能认为其系属物权,申言之,即在“民法”所承认之各种物权外,并无买受人期待权此种类型物权之存在。
买受人之期待权自其发生以言,因买卖契约而成立,并与买卖契约同其法律上之命运;自其目的或功能以言,旨在取得标的物之所有权,系取得所有权之前阶段,因条件成就变为所有权。故在体系上,横跨债权与物权二个领域,兼具债权与物权二种因素之特殊权利,系一种“物权”,但其具有债权上之附从性,系一种“债权”,但具有物权之若干特性。[2]此种特殊权利,在法律交易上如何处理,即为以下论述所拟研讨之重点,于讨论所涉及之各项问题时,应斟酌此种特殊权利之特色及功能,务期能符合当事人间之利益状态。[1]郑玉波:前揭书,第11页;史尚宽:《物权法论》,第7页。[2]Georgiades, S 133; Serick, Bd. I, S. 244fff.-166-
四、买受人之期待权与基础法律行为 (一)出卖人履行债务问题 1.清偿时
依第348条第1项之规定,物之出卖人负交付其物于买受人并使其取得该物所有权之义务。在附条件买卖,出卖人虽应使买受人先占有标的物,但无立即移转所有权之义务,所有权之移转系以价金清偿为条件,条件成就时,买受人即取得标的物之所有权,当事人无须再为任何表示,亦不问出卖人是否尚有让与之意思。兹有一问题焉,即出卖人依约定将标的物之所有权附停止条件移转于买受人,使其取得期待权时,是否即已清偿其债务,抑或必俟条件成就,买受人取得标的物所有权时,始算清偿?
对此问题,德国学说上则颇有争论。[1]通说认为欲解决此项问题,应先区别主观之给付行为(Leistungshandlullg)与客观之给付效果(Leistungseffolg)。前者系指债务人已践行清偿债务所必须完成之行为;后者则指债务人已取得依债之关系所应获得之给付。[2]学者有认为保留所有权之出卖人依买卖契约之内容仅负使买受人取得“附条件所有权”(bediflgtes
Eigentum)或期待权之义务,出卖人已将标的物之所有权附条件移转于买受人[1]Sericck, I , S. 1116f.; Larenz, Schldecht, II, S. 81; Esser, Schuldrecht,II, S. 62f.; Georgiades, S. 120f.[2]Blomeyer, schuldrecchtt, 1970, S. 8ff-167-时,则无论从给付行为或给付效果以言,皆已为清偿。[1]亦有认为依法律规定,出卖人负有使他方取得所有权之义务,附条件买卖之出卖人并不例外。当事人之约定保留所有权,其意义系指出卖人于价金清偿前虽先为给付,但其内容受有限制,即对所有权之移转附以条件,非可据此而认为出卖人所出售者系“附条件所有权”。[2]余亦以此说为是。准此,出卖人将标的物所有权附条件移转于买受人时,虽已完成给付行为,但于条件成就前,给付效果并未发生。至出卖人何时站为清偿,应视法律于个别规定所称之清偿或履行究系指给付行为或给付效果而定。第309条第1项规定:“依债务本旨,向债务人或其他有受领权人为清偿,经其受领者,债之关系消灭。”该条所谓之“清偿”系指给付效果而言;至于第219条所称之“履行债务”系指给付行为而言。 2.权利暇疵担保义务 依第349条之规定,出卖人应担保第三人就买卖标的物,对于买受人不得主张任何权利,出卖人不履行此项义务时,买受人得依债务不履行之规定行使其权利。然则出卖人应于何时履行此项担保义务?于出卖人附条件移转标的物之所有权并使买受人取得期待权之时?抑或于条件成就,买受人取得所有权之际?在解答此项问题之先,首应确定第349条对第348条第1项而言,究系就其给付行为或给付效果予以补充。在附条件买卖,买受人自出卖人丧失标的物所有权而归由其取得时起,始得主张权利暇疵担保之权利。盖在此之前,出卖人仍为物之所有人。因此,出卖人于条件成就,给付效果发生时,始应履行暇疵担保义务,惟在[1]von Caemmerer, Umsttellungsfragen, SJZ 1949, 816, 827; Kress, Schuldrecht,1934, S. 414, Fussnote 59; Wietholtter, JZ 1961, 693, 694; Georgiades, S.120f.[2]Vgl. Seerick , I, S. 16ff.-168-条件成就前,第三人就买卖标的物主张权利,使买受人于条件成就时,有不能取得其所有权之虞者,出卖人应即排除之,盖出卖人即将标的物所有权附条件移转于买受人,依契约内容,应注意给付效果亦能发生。[1]
(二)买受人之期待权与基础行为之关系 在附条件买卖,所有权之移转系以支付价金为条件,故使条件完成者并非系任何金钱之支付,而系价金之给付,从而出卖人因买受人给付迟延或其他原因而解除契约者,则买受人纵再支付全部价金亦不能发生条件成就之法律效果,申言之,即买受人之期待权终不能变为所有权。在出卖人依法撤销契约之情形,亦然。由是观之,期待权之存续,能否强化而成为完全权利,完全系于基础行为之效力。至出卖人在解除或撤销契约后,再接受买受人所提出之价金者,在解释上应认为系重新缔结买卖契约及所有权之移转行为。在此情形,所有权移转之效力,应就支付价金之时期决定之,自不待言。[2]
尚有应注意者,买卖契约无效而买受人仍为价金支付者,出卖人固得拒绝。若出卖人接受价金而双方皆不知买卖契约无效者,基于物权行为无因性之原则,应认为所有权仍为移转。惟若仅出卖人知悉其为无效者,则似直认为出卖人系以买受人完成取得所有权之条件受领价金,而有其效力。反之,若仅买受人知悉买卖契约无效,而出卖人不知之者,则不发生所有权移转之效果,盖第101条明定,因条件成就而受利益之人,如以不正当行为促其条件之成就者,视为条件不成就。[1]Serick, I, S. 126.[2]Flume AcP 161, 388.-169- 五、占有关系与出卖人之取回权 (-)当事人之占有关系 1.期待权与占有关系 在附条件买卖,于条件成就前,出卖人仍为标的物之所有人,但买受人已先占有标的物,因此,在当事人间产生了特殊占有关系,成为一项颇具争论之问题。于此最重要而首应说明者,系买受人占有标的物之法律基础。买受人之占有标的物系基于买卖契约,纯为债权上之
关系,故当事人间之占有关系亦应依此而决定。惟在主倡期待权为物权之学者,则多认为买受人基于此种具有物权性之期待权,对于标的物享有物的占有权,具有绝对、直接对抗出卖人之效力。[1]此种观点,实难赞同。买受人之期待权非为物权,前已述及。其次,在保留所有权买卖,出卖人于买受人违约时,得不解除契约而取回标的物,此为德国判例及学者之通说,其在台湾地区,更有明文规定(参阅“动产担保交易法”第28条)。在设定质权之情形,质权人纵未尽善良管理人之注意,保管质物,所有人亦不得主张取回标的物,在附条件买卖,法律状态判然有别,由是可知,买受人之期待权并不具有对世之效力。 2.占有之形态
占有依占有人于事实上是否占有其物为标准,可分为直接占有与间接占有。占有人事实上占有其物者,为直接占有,其本于一定之法律关系而对事实上占有其物之人有返还请求权者,谓之间接占有(参阅第941条)。在附条件买卖,买受人基于附条件[1]Bauknecht, NJW 1955, 1251; Zunt, NJW 1956, 1420; Westermann, Saccheen-reccht, 1966, S. 216; Bauer, S. 545; Raiser, S. 62. 73f.-170-买卖契约事实上占有标的物,故为直接占有人,出卖人系为间接占有人。买受人依约定履行契约,尤其依约定支付价金时,享有占有标的物之权利,并为有权占有,出卖人不得请求返还占有物。惟买受人不依约定偿还价款或有其他违约行为致妨害出卖人之权益时,其占有即变为无权占有,出卖人得依“动产担保交易法”第28条规定行使取回权。 占有以占有人之意思为标准,可分为自主占有与他主占有,以所有之意思而占有其物者,谓之自主占有(Eigenbesitz);反之,为他主占有(Fremdbesitz)。在附条件买卖,条件成就前,买受人之占有标的物,系属他主占有,即非以所有之意思占有标的物,盖其明知于给付迟延,而出卖人解除契约或行使取回权时,应返还标的物。
德国通说亦认为保留所有权买卖之买受人占有标的物系为他主占有,惟自20世纪初期以来,时有学者否认出卖人系间接占有标的物,极力主张买受人自主占有之理论,但其所持见解,亦未尽一致。1902年Thiesing认为在条件未成就前,出卖人不得行使取回权,买受人仅于给付迟延而出卖人解除契约,条件不能成就时,始无占有标的物之权利,故原则上应认为买受人系自主占有;[1]此说显然忽略买受人给付迟延时,出卖人得不解除契约,而仅为担保之目的而取回标的物。1909年Kress教授,于其《占有》一书中,虽承认保留所有权买卖合于德国民法第868条(相当于第 941条)之文义,但否认出卖人系间接占有人,[2]其目的旨在阻止出卖人依让与间接占有之方式,使善意第三人取得[1]Vgl. Thiesing, Istt der Verausserer einer beweglichen Sacche, die er dem Erwerbeerunter Eigentumsvorrbehalt ubegeben hat, unmitttelbarer Beesitzer?Arch Burg R 20(1902), S. 240, 224.[2]Kress, Besitz und Recht, 1909, S. 167, 193.-171-标的物之所有权,致买受人之权益遭受损害。自今日期待权之理论以言,Kress氏之顾虑已失其依据,盖依通说买受人之期待权,应视为系第三人对物之权利(Das Recht eines Dritten an einerSache),出卖人以指示交付方法移转所有权者,准用德国民法第936条第3项规定,买受人之期待权仍不消灭。1933年Brodmann赞同 Kress氏之论点,[1]基尔克(Gierke)虽引述 Thiesing氏之见解,但皆未说明理由。[2]Blomeyer及 Raiser二氏或基于保留所有权系为质权,而买受人为所有人之理论,或基于共有所有权之观点,强调买受人系自主占有标的物,自为其学说之当然结论。又最近Serick教授采取折衷之态度,略谓“买受人于条件成否未定期间,应尊重出卖人所有权,故以他主占有标的物,??但其基于期待权,依自己权利得将标的物视为自己所有范围内,系为自主占有。[3]Larenz教授对此持有异议,认为买受人一方面为他主占有,同时又以期待权人身分自主占有标的物,此种状态,诚难想象。[4]
综据上述,关于附条件买卖之占有关系,可概述如次:买受人之占有标的物系基于具有附条件内容之买卖契约,而非基于期待权,买受人于条件成就前,虽享有期待权,但尚非为标的物之所有人,故为他生占有,并为直接占有,在其依约定履行契约时,并为有权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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