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气象

从李白诗歌看盛唐气象

[内容摘要]

唐朝是中国社会的一个峰点，更是诗歌发展的顶峰，从初唐、盛唐、中唐到

晚唐，其诗歌各有特色，不尽相同。初唐有“初唐四杰”，中唐有白居易，晚唐有李商隐、杜牧。盛唐更有一批杰出的诗人，如王维、高适、岑参、王昌龄等，在盛唐众多诗人中，地位最为显赫，家喻户晓的莫过于李白。正是这些代表时代精神、反映时代风貌的诗人群体演绎了盛唐的光彩熠熠，群星璀璨气象。其中充满浪漫情怀的李白则无疑属于光芒万丈的巨星，堪称“盛唐气象”的“北极星”。 「关键字」 盛唐气象 诗歌 李白

一、 盛唐气象释名

盛唐气象是文学界的一个专有名词，既是一种时代精神的折射，更是有丰富内涵的艺术风貌，包括充实的内容，深刻的寄托，鲜明的艺术形象，阔大的意境，雄浑悲壮的风格，凝练清新的语言等。简而言之，就是以清新明丽的语言刻画鲜明新颖的艺术形象，来描绘壮阔深远的意境，表达一个盛唐时代的精神。

“盛唐气象”是在古人的众多解释中总结出来的。唐皎然《诗式》说：“气象氤氲，由深于体势。”而其《明势篇》又说：“高手述作，如登荆巫，觌三湘、鄢、郢之盛，萦回盘礴，千变万态。或极天高峙，崒焉不群，气盛势飞，合沓相属；或修江耿耿，万里无波，欲出高深重复之状。古今逸格，皆造其极。”这段话中的“明势”就是阐明体势的，所谓“气盛势飞”也就是气象与体势的关系。而“高手述作，如登荆巫，觌三湘、鄢、郢之盛，萦回盘礴，千变万态”，正是盛唐气象的概念了。这就要求丰富的艺术分风貌，将内容与寄托通过多种多样的艺术形象展现出来。

姜夔的《白石道人诗说》还曾引东坡的话：“言有尽而意无穷，天下之至言也。”这是简短的一句话，但是我们可以从中看到，盛唐气象的另一个内容，那就是用凝练清新的语言来营造出阔大深远的意境。然而，要达到这样的造诣，不仅需要较高的诗歌艺术修养，更需要丰富而深刻的诗歌的生活内容。这样讲来，盛唐诗歌中普遍存在的“浑厚”、“氤氲”的气象，证明它不单是属于某一个诗人的，而乃是整个时代精神面貌的反映。

而在最推崇盛唐诗的宋代严羽的《沧浪诗话》中，则指出盛唐诗的特征是 “既笔力雄壮，又气象浑厚”（《答出继叔临安吴景仙书》）。 《沧浪诗话》的见解事实上也是继承了“建安风骨”到“盛唐气象”这一传统的认识，集中了自《诗品》以至《诗式》各家的见解，而最后得出了结论：“推原汉魏以来，而截然谓当以盛唐为法。虽获罪于世之君子不辞也。”他说：“论诗如论禅，汉魏晋与盛唐之诗则第一义也。”从中可见《沧浪诗话》对盛唐诗的推崇之盛，而且，他是借用“悟”字说诗即使通过对诗歌中形象的捕捉来感悟诗歌的内蕴。他强调的盛唐气象中的气象指的是风格形象，而所谓的“浑厚”则是在与说明这个风格形象的蓬勃饱满，这也就是盛唐时代精神面貌的反映。以后明清诗论家承严羽之说，常把雄壮、浑厚二者（有时合称雄浑）作为盛唐诗歌的风貌

1

特征，并称之为盛唐气象。

二、李白诗歌与盛唐气象

从李白的诗歌来看盛唐气象，是因为李白的诗歌是在众多诗人佳作中最有代表性的，李白的诗歌最能体现出盛唐气象的特征来。深入地体会李白的诗歌，自然而然地，也能体会到诗歌中折射出来的那个时代精神，领略到那个时代诗歌创作的特点，从而能更好得理解盛唐气象这一概念。

处于开宝盛世的李白，曾以高昂饱满的情绪，纵情歌唱自己的理想与希望。这种理想与希望，充满了浪漫情调，涂染了一层颇为浓厚的神奇色彩，放射出十分耀眼的光芒。理想的追求与碰壁，鹏搏青天的幻想与不得志的牢骚发而为诗，使之大放异彩.

李白诗歌表现了诗人极其宏伟的气魄，这种气魄是通过丰富而奇特的想象、大胆的出人意料的夸张，精警跳跃的语言表观出来的，充分表现了诗人的浪漫主义气质。这都不能仅仅看做是诗人技巧的纯熟或辞格的巧妙运用，也不能仅仅认为是诗人天才的表现，而是盛唐—个时代精神在诗歌中最集中最突出的反映。这种富于独创性地表现时代精神的诗歌，是盛唐时代特定时期的产物。关于盛唐二气象，前人多有论述。 《唐宋诗醇》评李白《塞下曲·塞虏·乘秋下))时说： “高调入云，于声律中行俊逸之气，自非初麝可及。\沈德潜日： “只弓如月，剑如霜耳。笔端点染，遂成奇彩刀。胡应麟日：“李自((塞下曲》??等诗俱盛唐绝作，视初唐格调如一，而神韵超玄，气概闳逸，时或过之力。这些评论，虽就某一首诗而言，却能概括李白诗的风貌。所谓“俊逸之气修、矗神韵超玄，气概闲逸矽、茹遂成奇彩带的诗歌，正是典型的盛唐诗歌的风格。这种诗歌没有悲哀的呼喊，没有馕厉的惨叫，没有血色惨淡的描写,他将内心澎湃的情感寄寓于千姿百态的艺术形象，通过清丽凝练的词句，奇丽壮美地表现出自豪乐观的情感。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望庐山瀑布》)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将进酒》) 西岳峥嵘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

黄河万里触山动，盘涡毂转秦地雷。(《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 为君一击，鹏搏九天。(“独漉篇》)

诗人以宏伟的气魄，将豪情寄于特定的意象，其中“银河”、“黄河”、“鹏”“九天”都是极其宏伟的艺术形象，诗句立足于这些意象，用清丽的语言，铺张出浩瀚的气象，绘出雄伟壮丽的自然景象，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诗里洋溢着雄健阳刚之美，表现出诗人浩大的胸襟和气度，他的神情跃动在读者面前。

桃花潭水三千足，不及汪伦送我情。 (《赠汪伦》)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 (((送友人入蜀》)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送友人)))

这些千古传诵的诗句，写别情，却不为儿女之态，不写为文造情之诗，清真格高，感人肺骑，催人泪下。这种天然明丽的诗句，后人难以企及。 兰陵美酒郁金番，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钝酹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客中作》)

2

这几句诗中，诗人用美酒来慰藉客中的孤寂之情，以醉后的豪情掩盖思乡的情绪，令人气旺．

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

一风三日吹倒山，白浪高于瓦官阁。 (《横江词》)

噫吁喊!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蜀道难》)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送友人入蜀》) 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 (《送友人入蜀》)

写横江风浪险恶，写蜀道崎岖不平，却令人感到壮观奇丽。人们读了并不感到可愕可怖，而是可惊可奇，心中发出由衷的赞叹。这充分表现出诗人不凡的胸襟气度，显示出他高度的蓐艺术才能。诗人对祖国壮丽山河的热爱溢于言表，以礼赞和唱叹的笔调精心雕刻，诗里充满了豪迈的感情。读这类诗，使人产生一种豪情，～种美感，一种高尚情操，一种乐观自信的情绪。诗中用高度夸张的语言，使其描写的对象更鲜明，更突出，更典型，更真实，感情更为强烈，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与启示。诗中虽然描写的是自然的险恶，但给人的印象和启示，不是屈服自然的威力，而是暗寓着人对自然的征服，是一种“道高一尺，魔高～丈’’的感情。在表现上李白不做愁眉苦脸的浩叹，极少感伤情绪的流露。但也不是给人以廉价的乐观，盲目的自信。他个人际遇不佳，在现实生活中处处碰壁，但在碰壁后仍然执著追求，百折不捌。他想得那么浪漫，那么天真，表现得那么执著。有时他也有悲怆情绪的流露，譬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表的情感悲愤而沉痛，但却没有沉压之感。

诗人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乐呵呵的，他有时也有怀才不遇的牢骚，有时也有愤激的情绪，但并不悲观与失望。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将进酒》)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路难》)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

诗中，本是愤懑不得志的，本应是借酒浇愁的，本应是失意无奈的，但是诗人的用词却是豪迈的，总是能给自己一种向上的积极的力量，总是充满希望的。

诗人胸襟是那么开阔，心怀是那么坦荡。写愤慨则“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行路难》)，写襟抱则鼻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津同科一(((日出入行》)，写功名富贵之难久则。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胗(《江上吟)))。总之，他的诗无论写希望，抒怀抱，谈友情’抑无论绘山水，写人生，无不感情真至，痛快淋漓。其诗有的慷慨激昂，响遏行云；有的韵余音袅袅，绕梁不绝；有的如清风朗月，明丽天然；有的如暴风骤雨，冲洗大地．无失望感伤情调，也不落衰飒凄凉。清雄飘逸的风格，健翮凌云的气势，和谐自然的韵律。深厚、雄劲，刚健，自然天成，这是盛唐诗歌的典型风貌。李白诗歌是盛唐诗歌中最杰出的代表。

李白诗歌之所以能成为盛唐气象那漫天的璀璨星光中的“北极星”，是因为他的诗歌真正的体现出与盛唐时代一致的风格。李白诗歌具有盛唐时代的艺术特征之一，是他的诗歌感情真率，浑朴天成，毫无雕琢做一作的气息。这种艺术特点，也是盛唐时期诗歌艺术的共同特色。有唐一代，唯有盛唐诗歌才有这种浑朴自然的气象．这是雄据百代名耀千秋的一种艺术特色。初唐诗歌，尚沿齐梁绮靡的诗风，注重形式辞藻胜过内容本身，诗人企图用华美的外衣包裹并装点空虚的内容。诗至盛唐，各种题材几乎都得到了开掘与表现，各种体裁都已能得心应手

3

的运用，各种风格都得到充分地觋示，诗歌的创作艺术已发展到了高峰。另辟蹊径将诗歌艺术重新推到一个新的高峰，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中唐诗人曾以不服输的精神，努力想要摆脱盛唐诗歌艺术的藩篱。为此，韩派诗人走艰涩险怪的路子，元，自却力创通倪的诗风。他们都企图运用新的表现手法、开拓新的艺术境界，谱写出无愧于时代的歌声。然不免在艺术表现上都有机心，内容和形式都不是那么和谐，那么自如，不是肺腑感情的自然流露，读起来难免有些隔膜。晚唐诗人中，“小李杜\无疑是其中的韵佼佼者。杜牧诗在拗折俊峭之中独具风华掩映之姿，李商隐诗在深情绵邈中有着挚烈的感情。他们的诗虽不失有个人独特的风格，但仍然缺乏盛唐那种无法掩藏的天然韵味。盛唐诗人写诗时往往是兴之所至，痛快淋漓。他们不是有意做诗，而是为了表达自己一时难以抑制灼灼感情。盛唐的诗人，正如李白，总是立足于一个开阔的时空中，以俯瞰一切的心胸和气魄来抒发内心的真挚感情，用词自然贴切，语言清丽，毫无雕琢的迹象，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象。这是有异于前人的，也是后人无法企及的。因而成为盛唐气象又一重要的特征。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