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作品导读论文

自是佳人，合配才子

——浅析《西厢记》对才子佳人模式的影响

08戏文 毕筱旭

摘要：爱情是戏剧的永恒母题。古代戏曲更是以爱情为永恒题材。其中始终有一个活跃在舞台上常看常新的剧目种类，这就是才子佳人戏剧。董西厢曾提出“从今至古，自是佳人，合配才子”。王实甫的《西厢记》对才子佳人戏剧模式有着不可忽略的开创之功。为后世的才子佳人模式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和探索。

关键词：爱情 才子佳人 《西厢记》 爱情文学 戏剧模式 《牡丹亭》

引言：《西厢记》是一部跨越时间而挺然屹立的古典戏曲，堪称元杂剧的巅峰之作，以爱情主题闻名于世。作者本身想要体现的所思所感所悟通过“才子佳人”的模式表现出来，对后世才子佳人戏产生了推动作用。才子佳人戏有其特定的发生发展环境和自成一体的特点。本文就《西厢记》独特的艺术表现手法简单分析了《西厢记》对才子佳人模式的影响。用以探讨中国传统的婚恋文化与爱情文学中的戏剧模式之间的相互关联。

正文：

郭沫若曾说过：“《西厢记》是超过时空的艺术品，有永恒而且普遍的生命”；①

明代贾仲明在《录鬼簿续编》中写到：“??新杂居，就传奇，西厢天下夺魁”，把《西厢记》称之为“天下夺魁”的戏剧；清人金圣叹又将它同《庄子》，屈赋，《史记》，杜诗，《水浒》等中国文学史的杰作同列，称其为第六才子书。至此可见《西厢记》的影响之广，成就之大。

《西厢记》在思想内容及其戏剧形式的完美，从历史与现实的对照中我们不难发现其背后所蕴含的深层含义。这样的学术讨论也从未停止过。然而现在的时代是应该对一切古典现实主义的作品做出更为细致评价和分析的时代。通过对《西厢记》的深刻文化意蕴的分析，我认为有必要从中剖离出专门的针对于其作为“剧”的特点的探讨，以此来获得对当代文学创作的某些独特启示。《西厢记》对于才子佳人模式的运用阐释和再创造就是其中值得我们研究的一个方面。

说到才子佳人戏剧模式，《红楼梦》中贾母有一段说法：“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便是告老还家，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 ”②

贾母道出了自才子佳人戏产生以来，最为普遍的模式和特点，确实说的精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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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是文章魁首，小姐是仕女班头，一个通彻三教九流，一个晓尽描鸾刺绣。” 从笼罩着志怪迷烟的六朝爱情小说、到唐代爱情传奇中的才子佳人故事,再到宋代说话中的爱情“传奇”, 无疑都是这样的模式。概观元杂剧中的才子佳人戏，戏曲时代的才子佳人文学总体上也不过如此。

然而明代李贽曾议论道，“《拜月》、《西厢》，化工也；《瑟琶》，画工也。”③评价《西厢记》是自然造化之功，浑然天成。这虽然是评价《西厢记》语言艺术魅力的，但我们不妨拿来用之评价其独特的戏剧模式造化之功。

《西厢记》中的才子佳人，有灵有性、有血有肉，是敢于追求自己爱情的活生生的才子佳人。作者灌注其中的是人的青春的追求，人对幸福的追求，是人的热烈的生命力。作者将生活中的很多真实又美好的愿望在戏文里表达，从有个性的人物和有趣味的人物关系上表现出来，敷衍出一种健康的情感形态。这意味着一种新的文化心态的诞生，体现着一种情感的进步，是一种爱情文化的进步。

《西厢记》妙就妙在写了一个顽固的老夫人，一个“傻角”张生，一个机灵的红娘，一个叛逆的崔莺莺，这些鲜活的人物宛如生活中走出来的你我，真实，动人。所有这一切，在《西厢记》中作者都是借助“才子佳人”这一特定的模式敷衍出来的。王实甫对这一形式的运用可谓是用到极致，由此对后来中国古代爱情剧产生了深远影响。

《西厢记》可谓是“良家男女之恋爱”④，但才子佳人模式并非是从《西厢记》开始。然而《西厢记》的成功，使得先前形成的才子佳人模式更为牢固。明传奇时代发展尤为稳定和迅猛。例如明传奇的经典作品《牡丹亭》充分吸收了其中的精华，作者本身想要体现的思想内容、社会现象、文化取向等也是通过“才子佳人”这一特定形式来表现的。直到后来的《红楼梦》，这种“私订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金榜题名大团圆”的模式，一直稳步运用着。如果说盲目的复制是文学的糟粕，但取其精华的吸收，兼收并蓄则是文学上提倡的。才子佳人模式的常看常新意味着一种超个体的稳定性的存在，具有深远意义。这与中国古代文人传统的价值观念和爱情心理是分不开的。多少年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是其保护伞，封建社会的情爱理念为其保航。

梁归智教授曾概括元曲的人文精神内涵：浪子风流、隐逸情调与斗士襟怀融会而成的反抗意识，浪漫情绪，审美人生。⑤这从侧面反映了元杂剧中的“才子佳人模式”形成的最根源的原因。

功名仕途和美满婚姻是仕子们一生追求的两件事。这就奠定了才子佳人模式中的三世不招白衣婿的固定模式。元代的历史大背景决定了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莺莺母亲的据婚理由在那样的背景下完全站得住脚。穷书生一生显达的唯一途径是进士及第，科举考试高中，整个社会的倾向也是先看仕途，再看人品。与唐传奇相比，元杂剧涉及了更多时代的东西。把门第观念和科举考试对人们生活的深入影响反映到戏文之中。

然而《西厢记》的不俗之处在于虽然遵循重功名的大方向，但是又不拘泥于此，它的主旨在于“愿天下有情的都成眷属”，莺莺并不是十分看重功名的，而后来的才子佳人戏则忽视了这一点，过分强化了功名的成功与婚姻的美满二者并存的完美，并使之成为了一种流行的模式。过分强调了只有通过状元及第来解决问题，这样未免失之偏颇。

才子与佳人一见钟情的模式。这样的模式是才子佳人模式最表象的特征，也是在封建社会高压政策下的必然选择。往往是一男一女因着巧合在后花园相见，彼此倾心，然后开始了一串冲破阻碍最终在一起的行为。看所有的才子佳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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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难发现古代才子们爱情心理的一些共同特征，首先，才子们爱慕的佳人，基本都是大家闺秀，或者说是一些容貌娇美而又有身份的女子，而小姐们心仪的才子除了有才之外一无所有，甚至没有高堂父母，但是才子们的家世基本都是曾经辉煌，现在没落。所有这些，都是以作者为代表的失意文人的心理平衡的需要。在那样一种压迫人的现实里，怀才不遇的才子们生活的已然艰难不堪，将对政治的失望寄托于对爱情婚姻的希望，是他们唯一能找到的自我安慰的途径。找一个佳人来配才子，不仅是解决婚姻的需要，而且是衡量自己地位的需要。才子越穷，佳人越富，阻碍力量越大，反抗行为越激，获得的安慰越大。因此又形成了一个不能改变的模式：“富家女加穷秀才的模式”。

通过《西厢记》，我们很容易感叹，这里的佳人不仅有才还有貌，可谓才貌双全。这也体现了《西厢记》的一种创造，无形中提升了女性的素质，两个人的爱情有了更多志同道合作为基础，让两个人有了精神层面的沟通，这对后来的文学作品产生了极为有益的启示。更加注重人的本心，为爱情的发展提供了真实可靠的理由，不再是空洞的一见钟情，而有了实质的发生原因。佳人是才子们的红颜知己。她们不仅能照顾才子的生活，而且能在精神上与才子们对话，她们理解才子怀才不遇的精神世界。

红娘是《西厢记》最不可复制的创造。红娘的媒人身份，其爱情助手的定位给后来的才子佳人戏增添了很多精彩的戏码。形成了一个第三人牵线搭桥的模式。以后的才子佳人戏中，小姐的丫鬟成了必不可缺的推动者，所有不好办的事情，所有进行不下去的环节都交给这个助手，保证了情节的延续和发展。

《西厢记》对于才子佳人模式的发展和影响远不止这些，在以后的杂剧中随时可以看到细枝末节的影响，郑光祖的作品受其影响之深不可估量。女性的更加主动，敢于追求真爱的特征使得后世作品纷纷效仿。在《牡丹亭》、《倩女离魂》、《红梅记》、《拜月亭》、《琵琶记》等等优秀的作品中，都可以寻得到《西厢记》遗留下来的优秀的影响。

小结：

“十部传奇九相思”，才子佳人戏剧目繁多，发展兴盛，然并非千人一面，后世的作者正在前人的基础上努力进行着再创造，《西厢记》虽是造化之功，不可复制，然其作品的精髓是可以模仿和借鉴吸收的。历史教会我们方法，以后的文学之路需要我们一步一步踏实的去探索。

注释： ①

《＜西厢记＞艺术上的批判与作者的性格》，《郭沫若全集》15卷第321页。 ②

《红楼梦》第五十四回，作者曹雪芹。 ③

明代李贽《杂说》。 ④

罗锦堂《现存元人杂剧之分类》。 ⑤

辽宁师范大学中文系梁归智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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