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陶渊明《闲情赋》之赋史地位

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论陶渊明《闲情赋》之赋史地位

〇查紫阳

摘要：陶渊明《闲情赋》继承爱情赋创作传统，但又在形象塑造、艺术表现力上有自己的追求，从而与曹植《洛 神赋》一起对后世辞赋与后代文人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关键词：陶渊明《闲情赋》爱情赋形象塑造艺术表现

作为东晋最杰出的诗人，陶渊明曾撰辞赋三篇，《闲情 赋》是其最具特色也最惹人争议的赋作。自梁代萧统以来， 不少大家对此多有评述，大体而言，关于《闲情赋》主题， 有?爱情说?与?寄托说?两种看法。从鲁迅开始，多倾甸 于?爱情说?。然而，在热烈讨论之背后，对此作真正价值 还认识得却不够充分，笔者拟从赋史地位视龟对《闲情赋》 进行分析。

萧统在《文选》卷十九中专列?情?赋（即爱情赋）一 类，收录了栄玉的《高唐赋》、《神女赋》、《登徒子好色 赋》、曹植的《洛神赋》，共计四篇。纵观赋史，爱情赋一 体，始于战国时期的宋玉，宋51三赋历来被论者视作爱情赋 的滥觞，其揭小'的是?发乎情止乎礼义?的道德准则。而 《洛神赋》同样如此，?余?虽被洛神美貌所吸引，“心振 荡而不怡?，?解玉佩以邀之”，主动向美艳绝伦的洛神示 爱，但最终还是?申礼防以自持?。可见《神女赋》、《登 徒子好色'赋》、《洛神赋》等尽管极尽敷陈，把女性写成了 绝世佳丽」，但在作家观念中，女性不过是男性附属物，所以 他们要?止乎礼义”。

陶氏序中自谓学习的是张衡、蔡邕之赋，二赋均为《艺 文类聚1卷十八所收，专写人人恋，被袁行霈先生在《陶渊 明研究》中作为闲情赋系列与以《洛神赋》为首写人神恋的 爱情赋区分了开来由于闲情…类赋除陶作外均残失，因 此陶作就以代表闲情赋的身份与面目出现。而爱情、闲情两 种赋均写爱情，所以本文就将此两类合并，称爱情赋，应该 也是可以的。

我们从继承与革新两个点上对此赋价值略作展开： 首先，从形象塑造看，陶氏《闲情赋》最为逼真。宋玉 笔下描写美色最出名的是《登徒子好色赋》：?东家之子，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卞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 赤?数句，只可意会无法言传，较抽象；《洛神赋》以华丽 词藻描绘神女，说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说她“凌 波微步，罗袜生尘?，美则美矣，终还稍显朦胧。而闲情赋 系统

黾的残章零句，描摹现实社会中美人时，又有一共同特 质：如张衡《定情赋》谓其?冠朋匹而无双?，应場《正情 赋》说她?曜來今而无列?，多从美艳姿色上作文章。不像 陶渊明物我相融，将美人之咏纳入屈原辞赋那种话语系统， 赞她?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芳”，并且雅善鼓瑟吹 笛，特为表出美人高贵雅祐的品性，而男主人公则同样为人 清髙，?栖木骞之遗露，翳青松之余荫?。如此一来，就显 得情意相投，然后表达自巳对女子的热诚和倾倒的心理,就 很自然，也更接近于近代意义上的爱情观念，不再仅将对方 视为男子的附属物了。这样，他们爱情的无法圆满也让读者 真正心生遗憾，从而使使《闲情赋》成为广受欢迎的经典之 作。陶氏从两方面描写美人品貌，开头一段正面描写：表 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接下来，从作者眼里或愿望 中，侧面描写她的美妙姿容，化为衣领、裙带、发泽、盾 黛、莞席、丝履、影子、烛光、竹扇、鸣琴等十种能与美人 接近之物，来表达II己求爱的强烈愿望和急切心情，从而衬 托出美人的?令姿?。可以说，此美女形象具冇完善的可感 性，因此有极高的取美价值。

:其次，众所周知，《闲情赋》的成就主要还在于其出色 的艺术表现，尤其是那著名的?十愿十悲?之写。当然，这 种抒情方式在赋中并非陶氏独创，可惜此类赋除《闲情赋》 外已无全璧，因此说《闲情赋》确立了爱情赋在赋史上的地 位当不为过。陶氏在序中已明會己作是?继作?，与张、蔡 之作一脉相承。南宋人姚宽较早提到借鉴问题，曾在其笔记 作品《西溪丛语》中谓?十愿?本于张衡《同声歌》中的 ?思为苑翦席，在下蔽匡床；愿为罗衾帱，在上卫风霜”。 实则张、蔡等赋中己冇此句式。张衡《定情赋》有句云： ?思在面为铅华兮，患离尘而无光9 ?〔《文选^洛神赋》 注）蔡邕《静情赋》有句云：?思在口而为簧鸣，衰声独不 敢聆。? I《北堂书钞》卷一百十）王粲《闲邪赋》中亦有 ?愿为环以约腕?等句I《北堂书钞》卷一百三十六〉。假 如张、蔡之赋得以保存完整的话，则模仿痕迹必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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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清词丽句话《西洲》

--- 由《西洲曲》看南朝民歌的艺术特色

0范夏薇

摘要：人民口头创作的诗歌，：一般说来，它们不受文人诗歌的影响，而是沿着民间文学的传统独立发展起来的^ 南北朝时期的乐府民歌则是继周、汉两个民歌大繁荣时期之后的第三个新的发展阶段。南朝中央政府也都设有乐府 机关搜集民歌丨为之合乐，用来演唱娱乐，其制与汉相似。因此，南朝的乐府民歌保存至今者几近五百首之多，又 较具特色，在文学史上独放弄彩。

关键词：《西洲曲》南朝民歌艺术特色

中国古代民歌是中国古典文学宝库中-棵阆苑奇葩，在 流传过程中，有着很大的适应性和流变性，经过广大人民的 共同创造，思想性和艺术性都不断得到提高。到了南北朝时 期，民歌创作在艺术上更是放射出奇异的光彩。这是继《诗 经》的十五国风和两汉乐府民歌之后，民间诗歌创作的又-- 高潮。

曲歌》，都收在《乐府诗集》的《清商曲辞》里。此 外，还有见于《清商曲辞》的《神弦曲》^见于《杂曲歌 辞》的《长干曲》、《西洲曲I，共约四亩余首。由于南北 朝长期处于对峙的局面，在政治、经济、文化以及民:廣風 尚、自然环境等方‘又存在着明显的差异，因而南北朝比歌

?十愿+悲?这种男主人公的内心活动，这种无理而妙的意 识流的表现手法，这种摄人心魄的?胡思乱想的自白”(鲁 迅先生《且介亭杂文二集丨未定苹六》中评语〗，虽是从前 辈那里得到的灵感，但是陶氏写得更大胆、更热烈、更深 情。钱钟书先生在《管锥编》中评曰：?张、蔡之作，仪具 端倪，潜乃笔墨酣畅矣。? 此赋绝大部分篇幅“荡以思 虑?，’写诗人对爱情的热烈追求，賦中陈述男生人公内心热 情的文字占极大篇幅，其感情的强度是《洛神赋》、4定情 赋》、《静情赋》诸作都不能媲美的。

最后4讨论《闲情赋》对后代之影响。唐人司空图《白 菊》诗有句云：?不疑陶令是狂生，作赋其如有定情。”很 欣赏陶氏在书写爱情时的激情，誉之为?狂生”，堪称陶渊 明的异代知己。当然，対后世的影响更多集中在艺术上面。 此赋对男女爱情大胆泼辣、生动传神的描写，对后世写男女 之情的作品有深刻影响，提供了丰富的经验。就描写手法的 细腻程度言，明人杨慎说：?陶渊明《闲情赋》‘瞬美目以 流眄，含言笑而不分’，曲尽丽情，深入冶态。裴硎《传 奇》、元氏《会真I ’又瞠乎其后矣。所谓词人之赋丽以溼 也。?（杨慎《升庵诗话》卷三）美目含春，似言似笑，让 人动心不已。这类细腻的写法在《闲情赋》中还有许多6不 过杨氏只提到唐代传奇作家裴硎和元镇，其实I闲情赋》在 历代文学家中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另外，陶氏丰官的想像 力，也极大地启发了后世诗人。其中的?十愿”，更为后世

南朝民歌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吴卢歌曲》，-类是《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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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相效仿。如南北朝乐府民歌《折杨柳》“腹中愁不乐， 愿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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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马鞭。出入环郎臂，蹀座郎膝边。?裴誠《新添声杨 柳枝词》：?愿作琵琶槽那畔，得他常抱在胸前。”曹尔堪 《南溪词‘风入松》：?恨杀青罗似我，时时贴细腰边。? 邵无恙《赠吴生1 : ?香唇吹彻梅花曲，我愿身为恐玉箫? 等等。闵为终究是模拟之作，所以很难达致陶氏的水平。对 此，钱钟书先生有评语云：?颐无论少至一愿或多至六变， 要皆未下转语，尚不足为陶潜继响也。? I《:管锥编》:第四 册）所谓?下转语?，是指?十愿?之后的?十悲?而贫，后 人所学多为皮相，尚无法如陶氏那样对爱情表现得那么深情真 挚和热烈，不过由此倒也不难看出《柄情赋》的妇发性。：

综上所述，陶氏《闲情赋》远接诗骚传统，近取前苹作 派，在爱情赋史上与《洛神赋1 ^双峰对峙，前后辉映，取得 巨大成就，莫存在价值0不容抹杀与磨苯。即在整个赋史 上它既富有东汉以來小赋之抒情性特征，又不偏废:汉大赋 之铺排，也具有着很特殊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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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精美^的文字，大籁的爱 情，巧妙

的艺术构思等，都必将流芳于无穷之后世。 注释：

I 1 1袁行霈：《珣渊明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卑版叭 121钱钟书：《管锥编》，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版。

^查紫阳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210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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