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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国历史上政局最混乱、分裂时间最长的时代。许多朝代历时不超过50年,每一朝代的建立,都要杀死大批前朝的皇亲国戚、高官大臣,同时有一批下层的小官吏因为投靠新朝有功而晋升。于是荣华富贵失去了稳定性,所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皇帝尚且如此,做官就更不稳定,今天还是高官显爵,明天就成了阶下囚。在乱世中人的性命也失去了保障,割据政权之间的常年混战,往往造成大量的死亡,造成?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因此,面对动荡不安的社会、战乱频仍的现实,人们更敏感到时代的忧患与生命的脆弱。对生死存亡的重视、哀伤,对人生短促的感慨、喟叹,从中下层直到皇家贵族,在相当一段时间,成为整个时代的典型音调。在这个时代的初期,曹操已经开始感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在这个时代的后期,有写出《桃花源记》、归隐田园的陶渊明。?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纨素,洁白的绸子,珍贵的衣料。]这位无名诗人唱出的正是那一代知识分子内心的失落与无奈。文人们感喟的是时代的同一种伤悲,思考的是人生的同一个问题:该如何活着?
从先秦到两汉,中国从百家争鸣、学术自由到?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在思想方式上由崇扬个人理性转到崇拜儒家经典、权威,这种思想意识上的统一在魏晋时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这个时代朝代更替频繁,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政治上充满了阴谋、暗算、篡位和背叛。在急剧的时代动荡中,所有的思想文化都经历着非常严苛地冲刷和渗透,儒家经典的说教渐渐让读书人失去了兴趣,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传统的伦理道德已经显得苍白无力、虚假做作。不仅读书人,甚至连拥有强大现实权力的当政者也无法找到一个令人信服的普遍的主流意识。因为无论是曹魏还是司马氏集团,都不是合理合法地取得政治权力的,都无法找到充分的法理依据,因为他们都严重违背了传统信条中最根本的基础:忠。君臣乃当时最根本、最至高无上的伦理关系,而一旦连这个基础都荡然无存,还有什么政治道德和政治伦理可言?因此在魏晋时期出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政治现象,?孝?成了那个时代的立国之本,甚至有很多文人因为?孝?而被荣迁或砍头,这成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在这种情况下,伦理道德、事业文章等儒家信条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与诱惑力。信仰的偶像既已打破,思想的危机既已发生,
士人们只得面对现实,重新调整人生坐标,思考自身命运和人生价值。当人们发现人生苦短、世事无常、外在的一切都不那么可靠的时候,个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就突现出来了,如何有意义地自觉地充分把握住这短促而多苦难的人生,使之更为丰富满足,便突现出来了。它实质上标志着一种人的觉醒,即在怀疑和否定旧有传统标准和信仰价值的条件下,人对自己生命、意义、命运的重新发现、思索、把握和追求。在此基础上就产生了玄学和魏晋风度。
玄学从崇尚自然、无为的老庄哲学发展而来,具有轻人事、任自然的价值观,阮籍、嵇康作为当时的玄学家提出一个著名的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 名教指以孔子的?正名?思想为主要内容的封建礼教,这就是说提倡超越礼教、随心所欲。不再依循别人的意旨生活,而率性任情地过自己的生活,潇洒率真、完全不为世俗之礼所拘。这种思想和生活方式乃是中国古人称为?风流?的实质,所以前面说最风流者?魏晋人物晚唐诗?。而它表现出来,就被现代人称为魏晋风度。
?魏晋风度?是指魏晋名士在追求人格美时所表现出来的特有的作风态度和精神风貌。他们追求一种有别于传统士人的独特的行为方式和思想风范,张扬个性,不守礼法,放浪形骸,对我国后世的文学与美学发展影响巨大。
? 蔑视礼法,率性而为
说到不守礼法、放浪形骸,最直观的表现不妨先看当时的服饰习惯。课文中比较惊世骇俗的例子恐怕是以天地屋宇为衣服的刘伶,当时并不只有他才这么干。有一群被称为?八达?的人,就喜欢在家里闭门饮酒、散发裸体,显得玩世不恭。虽然多数人不至于如此极端,但是敞怀袒胸、宽袍大袖的确是魏晋时的着装风尚。当时士人崇尚老庄与自然,穿着必然趋向宽大、舒适飘逸,以显得他们超越尘世的逍遥放荡,袒胸露怀则可以显示出对礼教的蔑视。于是宽衣博带、潇洒风流的形象为人们心驰神往而仿效成风。从考古资料中我们就可以发现许多这样的材料。在1961年南京出土的砖印壁画上,名士们都穿着十分宽大的衣衫,敞着衣领,袒胸露臂。唐代大画家孙位的《高逸图》中的竹林七贤也是宽袍大袖袒胸露怀,均流露出鄙视名教、放达不羁的神情。
在《任诞》中多次谈到阮籍这个人,服丧时饮酒吃肉、跟嫂
嫂从容告别、在邻家美妇身旁喝酒醉卧,都表现出他的不拘礼法、特立独行,然而我们仔细一想,他虽然蔑视礼法,但是对于自然的人情伦理,却并没有丝毫的违背。跟嫂嫂告别不避嫌是因为内心坦荡。在那个漂亮的少妇身边醉倒,始终没有别的意图,即使是带有疑心的丈夫也找不出有所冒犯的地方。服丧时虽饮酒吃肉,告别母亲遗体时却悲痛过度以致吐血伤身,这样深切的悲痛之情怎能说是不孝?违反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并不意味着心存邪念有所企图,不守服丧礼法也并不意味着缺乏孝心,那只是为了冲破礼法的虚假约束来表达真实的自我,与同时代那些在礼教的名义下欺世盗名的行为相对抗。早在东汉时,朝廷鼓励读书人求名,以名目获取相应官位,以此推行教化。于是一些人因为过分追求名声,难免弄虚作假。例如据记载有个赵宣,葬父母后就在墓道中居住行丧礼,前后二十余年,乡人都称他是孝子。州郡官屡次请他做官,他都不出来,孝名愈来愈大。后来郡太守查出赵宣在墓道中竟然生了五个儿子。司马氏集团篡魏自立,于忠自不敢言,就主张以孝治天下,往往借 ?不孝?的罪名排斥异己、杀戮名士,虚伪性自不待言。所以阮籍在受到指责时说?礼岂为我辈设也?。对于这一点鲁迅曾指出,?魏晋时代,崇奉礼教的看来似乎很不错,而实在是毁坏礼教,不信礼教的。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因为魏晋时所谓崇奉礼数.是用以自利,那崇奉也不过偶然崇奉,如曹操杀孔融,司马懿杀嵇康,都是因为他们和不孝有关,但实在曹操司马懿何尝是著名的孝子,不过将这个名义,加罪于反对自己的人罢了。于是老实人以为如此利用,亵黩了礼教,不平之极,无计可施,激而变成不谈礼教,不信礼教,甚至于反对礼教。——但其实不过是态度,至于他们的本心,恐怕倒是相信礼教,当作宝贝,比曹操司马懿们要迂执得多。?所以魏晋名士的出格行为往往带有强烈的叛逆色彩,针对的是礼教的虚伪和对人格个性的严重束缚,追求的是精神的自由和个性的解放。
? 纵酒放达,佯狂避祸
阮籍还很喜欢喝酒,为了跟当时的统治者保持距离,他一向懒于做官,却为了步兵校尉兵营的三百斛酒申请担任职务。文人往往爱酒,以前人当然也喝,汉末饮酒之风盛行,曹操曾赋诗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而到了魏晋时期,酒在文人们的生活
中则占有尤其重要的地位,《任诞》第一则介绍竹林七贤,就说他们?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肆意酣畅?可见聚饮的风貌。对生命苦短的喟叹,对人生的感悟,使酒风兴起。所谓?酒中有真意,万事不萦心?,酒醉后可以忘情世事,解除一时的烦恼,使不得志的魏晋名士们贪恋于此。酒能使人麻痹,也能使人兴奋,喝醉后飘飘欲仙的状态让人觉得可以摆脱世俗的羁绊,符合随心所欲不受拘束的追求,这也使酒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最好伴侣。课文中写到了嗜酒如命的刘伶,据说他常乘鹿车携酒出游,叫人拿铁锹跟着他,说:?死便埋我。?但他们喝酒的一个重要的理由,还是实际的社会情势逼得他们不得不饮酒。为逃避现实,为保全性命,只能沉湎于美酒中。从表面看,终日饮酒好象很快乐,实际却是有更大的忧患背景在后面。这是对现实的不满和对迫害的逃避,心里是充满了悲痛的感觉的。在当时的政治局势之下,一个名士,一个士大夫,随时都可能遭到迫害,积极参与政治是危险的,消极抵抗也是危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为自己布臵一层烟幕。于是终日饮酒,不问世事,不品评人物,就成了最好的方式。这时候,酒已作为一种方法、一种手段,来躲避政治上的迫害和人事上的纠纷。据记载,司马懿曾经想跟阮籍结成亲家,阮籍当然不能同意这样的亲事,但直接拒绝又容易招来祸事。于是阮籍大醉六十天,司马懿的使者每次拜访都没有开口的机会,最后只能作罢。
? 清雅脱俗,不滞于物
对待生活、对待人生,魏晋名士往往表现出一种超功利的审美态度,不拘泥于一般的形式、规范。
北宋苏轼有一首诗写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早在魏晋时的王子猷,已经有了?不可居无竹?的要求。作为?岁寒三友?之一,竹往往象征着高洁、清逸、淡泊,王子猷说?何可一日无此君?,称竹为?君?,是把竹当作朋友来看,即使暂住也离不开。看似超出常理的嗜好,体现出超脱尘俗琐事的雅兴和生活态度。
对竹一往情深的王子猷,由夜大雪四望皎然触发诗意,由咏左思的招隐诗想到隐士戴逵,再到乘船去探访,完全是意到兴随,兴趣所致。见戴是一种功利目的,而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着重的却是兴趣,只要尽兴了见不见戴又有何关系?他享受的是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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