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和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批判思想比较

马尔库塞和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批判思想比较

摘要:马尔库塞和哈贝马斯均为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二人都对发达工业社会展开了猛烈的批判，尤其是对现代科学技术的批判。马尔库塞认为，在当代工业社会里，科学技术成为决定一切的因素，科学技术取代传统政治手段成为一种新的社会控制形式。哈贝马斯继承了马尔库塞科学技术在社会中起消极作用的思想，认为科学技术不仅成为第一位生产力，而且已经成为社会意识形态。二者对科学技术的批判既有一致，也有分歧，文章对此作了比较。

关键词：马尔库塞；哈贝马斯；科学技术

马尔库塞在其著作《单向度的人》中，科学技术成为人性压抑的根源，科学技术成为决定一切的因素。科学技术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它已经成为发达工业社会的意识形态，成为统治者进行极权统治的新工具。而哈贝马斯继承了马尔库塞的观点，并且沿着马尔库塞的思路，提出了自己的“科学技术即意识形态”观点，用对科学技术的批判取代了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二者的理论既有相同点，又有不同点，但总体上是一致的。即都认为科学技术在当今社会已经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成为新的社会控制形式。

一、马尔库塞对科学技术的批判

马尔库塞认为，在当代工业社会里，科学技术已经成为第一位的生产力，科

学技术取代传统政治手段成为一种新的社会控制形式。科学技术成为决定一切的因素，改变了现代社会的结构，现代西方社会已经变成单向度的社会。“科学是一种先验的技术学和专门技术的先验方法，是作为社会控制和统治形式的技术学。”[1]在现代社会里，科学技术不仅决定着社会需要，而且也决定着个人的需要与欲望。它消除了私人生活和社会生活、个人需要与社会需要之间的对立。因此，科学技术能够成为社会控制的新的更有效的形式。在当代科学技术成为决定一切的因素，这主要表现在:

首先，科学技术成为价值和剩余价值的独立源泉，成为首要的生产力。马尔库塞认为，在人和机器的关系中，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机器、死劳动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大，劳动者、活劳动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小。科学技术在生产中广泛应用

使产量大幅度增加、工人的劳动减轻，因此人的劳动越来越不重要。科学技术不依赖活劳动而成为价值与剩余价值的独立源泉。“现在，自动化似乎从本质上改变着死劳动与活劳动的关系，自动化的发展趋势是:生产率要由机器而不是个人的力量来决定。”[1]

其次，科学技术的进步使政治统治变成技术统治。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当代资本主义国家的性质和职能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国家干预经济，干预生产和交换。国家的主要职能不是调节阶级关系，而是管理经济和技术，协调公共福利发展，以此来巩固统治。马尔库塞认为，当代资本主义国家失去了传统的政治性质，“统治的形式? ?越来越变成了技术的、生产的、甚至福利的”。他说:“我们的社会依靠压倒一切的效率和提高了的生活水平，以用技术而非恐怖来征服离心的社会力量而著名。”[1]这是新型的区别于前资本主义社会的“技术统治社会”。因此，科学技术的发展使“政治的意识形态”变成“科学技术的意识形态”。科学技术作为一种超阶级的、非政治的意识形态，具有更大的控制能力，使社会越来越一体化，成为“单向度”社会。

最后，科学技术的发展导致无产阶级与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马尔库塞认为，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当代资本主义高度工业化和福利化，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结构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主要表现在工人阶级不再是资本主义的对立物，它的大部分反而与资本主义制度同化，成为资本主义的支柱和栋梁。马尔库塞认为，随着工人阶级物质绝对贫困化的消失，马克思主义所说的无产阶级已不存在了。生产的发展改变着劳动者的态度和意识。工人阶级不再作为现存社会的活生生的矛盾出现，而表现为与资本主义的一体化，出现了需要与愿望的被同化、生活标准的被同化、闲暇活动的被同化以及消费的被同化。”[2]所以马尔库塞得出结论:工人阶级不再是现存资本主义制度的否定者，它们丧失了革命性。

因此，“马尔库塞对现存科学技术的观点可以概括为，在发达工业社会中，科学技术造就了单向度的社会、单向度的人。科学技术已经取代了传统的统治手段而成为一种新型的统治或控制形式，成为一个极权主义者。”[3]

二、哈贝马斯对科学技术的批判

哈贝马斯为纪念马尔库塞诞辰七十周年，写了长篇论文《作为“意识形态”的技术与科学》，在这篇著作中，哈贝马斯继承了马尔库塞对科学技术批判的观

点，同时提出了自己对科学技术批判的独特见解。

首先，哈贝马斯认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出现了两个重要特征:一是国家日益加强对经济领域的干预；二是科学技术成了第一生产力。因为，现代科学日益技术化了，科学研究与技术之间相互依赖日益加强，科学、技术及其应用日益结合成一体。所以科学技术成了第一生产力。”[4]“科学技术成了第一生产力”，这只是其社会功能的一个方面，这方面表明了它对自然的统治。然而，科学技术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社会功能———社会意识形态的功能，这一功能使其实现了对人的统治。现代科学技术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其社会功能是负面的。它不仅使资本主义统治合理化，而且也合法化了。

其次，哈贝马斯论述了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中起消极作用的原因。他同意马尔库塞对科学技术在现代生活中作用的基本估计。“他认为马尔库塞有关这一方面的观点主要体现在其对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的‘合理化’概念的改造上。

[5]

韦伯使用‘合理化'这个概念来说明资本主义的经济活动形式。”哈贝马斯强调，

要真正揭示出科学技术在现代生活中起消极作用的原因，正确地分析“合理化”的过程，就须“用另一种规范系统来重新表述韦伯的合理化概念。”他说，他的“另一种规范系统”的出发点是“劳动和交往行动之间的根本差别”。他用“工具的行动”、“合理的选择”、“有目的的合理行动”来解释“劳动”这一概念的含义。并提出所谓“交往行动”是一种主体之间通过符号协调的相互作用，它以语言为媒介，通过对话，达到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和一致[5]。以上论述说明了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中的消极的社会效应是由科学技术革命本身所带来的。

最后，哈贝马斯论述了科学技术的发展对马克思主义产生了一系列影响。“他认为经济基础、上层建筑范畴不再起作用；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学说过时了；生产力将不断起着解放人类作用的‘信条’被淘汰；阶级斗争理论不能到处搬用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不能用来说明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

总之，哈贝马斯认为，科学技术成了第一生产力，具有了意识形态的功能，它使资本主义统治不仅合理化，而且合法化了，科学技术在现代社会中成为一种新的控制形式。

[5]

三、马尔库塞和哈贝马斯对科学技术批判思想的比较

(一)二者思想的分歧

1.科学技术消极性产生的原因

是什么造成了科学技术的这种消极性呢?是科学技术的“内在逻辑”，还是科学技术的外部社会原因?哈贝马斯持前一种观点，即科学技术本身的“合理性”造成了这种消极性。在他看来，科学技术的“合理性”是不会改变的，改变的只是人们的价值选择，这种价值选择可以通过科学技术的“合理性”实现。他说:“科学技术发展的结构是不变的，而发生变化的只是起指导作用的价值。新的价值似乎成了用技术手段可以解决的任务，这种新的价值似乎就是科技进步的方向。但是，合理性标准本身却没有变化。”[6]而马尔库塞是在科学技术的“合理性”之外寻找科学技术产生消极结果的原因。马尔库塞提出的新的科学观念是，只要消除了技术和统治、合理性和压迫的融合，改变了科学技术发展的方向，那么，科学的假想就可能在一个本质上是不同的经验联系中得到发展。哈贝马斯并不完全同意马尔库塞的观点，他批评了马尔库塞自由选择科学技术的观点，为了进一步阐明他的观点，他还提出了科学技术的“政治纯洁性”观点，即科学技术是纯洁的，并不受政治的干预和影响。

2.科学技术是否导致了交往关系的合理化

在科学技术是否导致交往关系的合理化上，二人存在分歧。哈贝马斯的“交往关系”概念是一个比“生产关系”概念宽泛得多的概念，可以认为它包含着人际交往的一切领域。在哈贝马斯看来，马尔库塞只是接受了韦伯的“合理化”概念，但对韦伯对“合理化”性质、作用的分析，并没有接受。他说:“马尔库塞深信，贯穿在韦伯所说的‘合理化’中的东西不是‘合理性’本身，而是用合理性的名义实现没有公开承认的政治统治的一种既定形式。”[6]马尔库塞对韦伯批判得出的结论是:“技术理性的概念，也许本身就是(对自然和人的)统治，就是方法的、科学的、筹划好了的和正在筹划着的统治。统治的某些目的和利益，不是后面追加的和技术之外强加上的，它们早已渗透在技术设备的设计中。”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两个人的分歧。

3.交往关系合理化导致的种种弊端和问题是科学技术造成的，还是社会制度造成的

在马尔库塞看来，科学技术导致了劳动的合理化，同样也导致了社会关系的合理化，马尔库塞认为这一切都是由于科学技术社会运用的结果，虽然科学技术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