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试析唐代诗文中的蝴蝶意象
人死后,会变成各种各样的动物或者其他的东西,这是中国人的一种十分普通的轮回观念,特别是当佛教传入中国后这种观念就越来越深入人心。之所以把蝴蝶与灵魂联系在一起,也与蝴蝶的生理特征有关;蝴蝶属于完全变态昆虫,一生经历卵、幼虫、蛹和成虫四次蜕变,每次蜕变都是一次重生和撕心裂肺的疼痛。世人感叹蝴蝶展翅翩跹的美丽,实际上是从蝴蝶破茧而出、振翼飞翔的大痛快、大超脱中找到抵御生死的信念,在痛苦生命边缘一旦进入再生的循环,便可获得重生。或许蝴蝶由蛹成蝶, 由蠕动到飞翔陨落的一生经历让古代人感到好奇并怦然心动, 由此认为翩跹的蝴蝶与人们所相信不死的灵魂转世投胎后的永恒飘摇有极相似之处, 从而形成形象互渗和物化。也可以代表着一种超脱、唯美、而脆弱的性格。 这种化蝶的文化意识在古代就十分流行, 是一种轮回观念的表现形式, 这种表现形式是在中国传统文化背景下产生的一种精神上的寄托,而这种寄托表达人们所崇尚灵魂不死的“永恒”。
(三)自由的向往与追求的精神
蝴蝶栖息于花丛、草木之间,随风飞扬,闻香而至,饿即食、累即歇,自由蹁跹,无拘无束,使人体味到回归大自然的逍遥自在。也可能是蝴蝶扇动羽翅乘风而飞的轻柔姿态与悠然神态,使人觉得对蝴蝶的悠游自在是渴慕而不可及的,人们会从这里得到某种联想,特别是当感情受到压制时,对蝴蝶无拘无束的行为更加的向往。于是诗人托蝶抒怀,表达对自由的渴望。如:杜甫的《曲江二首》中“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①此句写蝴蝶和蜻蜓在江头自由游走的样子,从《曲江二首》可看出诗人不想因纷繁世事而错过眼前美景,让自己在美景中忘却现实烦恼,自由自在。杜甫的《江畔独步寻花》 “留连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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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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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①此诗在描绘的一幅春色满园的美景,彩蝶绕着花瓣流连忘返,它们随性的围绕着花枝翩翩起舞,花旁的小路上,还有清脆啼鸣的黄莺,“自在”是黄莺的状态,也是是诗人的内心的真实写照,无论是景色还是诗人都给人一种怡然自得、自由闲适的情境。钱起的《衡门春夜》写道:“不厌晴林下,微风度葛巾。宁唯北窗月,自谓上皇人。丛筱轻新暑,孤花占晚春。寄言庄叟蝶,与尔得天真”②其中诗人与清风、明月一样,无忧无虑得就如庄周梦中之蝶,率性天真,无拘无束,表达了他们对自由生活的热爱;还有钱起的《题崔逸人山亭》有“药径深红藓,山窗满翠微。羡君花下洒,蝴蝶梦中飞。”③一条幽径上长满了红藓,映衬着窗外的满眼的翠绿,人生美事也不过美景配美酒,不一会便化成了蝴蝶梦中飞舞,这般惬意也只有真正体悟到庄子梦中蝶的乐趣。冯延巳的《阮郎归》“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④暮春时节已近,青梅已结子,子长得颗颗小豆,柳条细长得像画上眉,日长气暖,蝴蝶不知从何而至,在花间飞舞,好一幅闹春图画,此诗写仲春景色,人物踏青的慵困心情,这何尝不是一种雍容蕴籍而自由自在的姿态。
蝴蝶的生存空间是美好的、自在的、赏心悦目的, 蝴蝶给人的感觉是灵动的、纯洁的, 斑斓多情而又自由感性, 呈示的是一种美好的生存状态。这些诗作描绘的画面色彩艳丽, 动静结合, 或是观蝶成趣, 或是蜂蝶成群、结伴飞行, 或是蝶恋花、花引蝶, 无论是自然还是人文的美好的景象, 都让人深切地感受到自由自在的氛围、美好的生存形态以及诗人对自由的美好理想的无限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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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227. 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237. 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239. 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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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生命短暂的伤感与人生的苦闷的哀叹
从创作心理学的角度上发现人们的常常在最为低谷、失意、痛苦时寻找发泄口而创作出旷世之作。所以人生的苦闷、迷茫、失落、感伤自古以来就是失意文人咏叹的主题。在唐代古诗里,“蝴蝶”往往用于失意、感伤等情绪的代表,正如蝴蝶生命的短暂与脆弱而引起人们的怜惜和哀叹,从另一层面传达出诗人独特的情思。如杜甫的《小寒食舟中作》的“娟娟戏蝶过闲幔,片片轻鸥下急湍。云白山青万余里,愁看直北是长安”①诗中布幔闲卷,舟中寂寥,蝴蝶翩跹,穿空而过,这里的蝴蝶的运用突出了诗人年迈孤独的失落之感,就因蝶鸥往来自如的景色,引发出困居舟中的诗人忧国忧民的高尚之情。李商隐的《偶成转韵七十二句赠四同舍》一诗中“战功高后数文章,怜我秋斋梦蝴蝶。”②此以庄周自喻,写怀才不遇的失意与感伤;和他的《属疾》中“秋蝶无端丽,寒花更不香”悲叹蝴蝶绚丽人生的短暂,香消蝶殒,“舞蝶殷勤收落蕊,有人惆怅卧遥帷”③又增添了几分悲怜之情,借蝶惜花来影射出自己知音难觅,无人赏识、爱怜的苦闷哀叹。王驾的《雨晴》诗中“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蛱蝶飞来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④写骤雨方晴后,诗人来到春花残落的小园里,看着蜂蝶纷纷离去而引发惜春的迷惘与惆怅和时光已逝的伤感。李贺《恼公》中“肠攒非束竹,弦急是张弓。晚树迷新蝶,惨蜺忆断虹。”⑤写出了傍晚树影与归来的蝴蝶之间依依不舍的情状,花期短暂,蝶命微簿,以致发出“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的悲伤与哀叹。崔涂的《春夕》诗里有“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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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233. 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541. 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539. 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690. 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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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诗人从“蝴蝶梦”中获得片刻的回乡之乐,但梦醒后,自己依旧孤眠异乡,这只
不过像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乘风翩飞,超脱于世,但梦毕竟虚幻而短暂,醒来之后,蝴蝶还是蝴蝶,庄周还是庄周,家园依旧远在万里之外,这种空虚、失望、惆怅又笼罩心头,思乡之情愈浓!蝴蝶因生理的特征迎合了诗人对生命短暂与人生苦闷的情感需求,使得唐诗中“这一”蝴蝶意象常为出现。
综上述,唐诗中的蝴蝶意象具有对忠贞爱情的追求,对真挚情感的永恒向往;对灵魂与死亡轮回的态度;对自由的向往与追求;对生命短暂的伤感与人生的苦闷等。这些意象内涵在唐人的审美趣向中随着前代文人的渲染与时间的堆积而渐渐固化下来,形成对这一意象的集体文化认识。
二、唐人蝴蝶意象的审美趣向成因
(一)前代文人对唐代诗人的蝴蝶意象的濡染
“意象”这一概念最早产生与秦国两汉时期,也是最早由王充在哲学范畴内讨论;将“意象”这一概念引入文艺美学中的是魏晋时期的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 一书中提道:“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远斤;此盖驭问之首术,谋篇之大端。”②这肯定了意象这一概念在文艺创作中的重要作用。这也为后来的意象艺术创作上开拓了新领域与思考方式。
而在中华文化典籍中很早就有了对“蝴蝶”这一意象的涉及如:《列子》、《庄子》、《古今注》、《报朴子》、《搜神记》、《列异传》、《荆楚岁时记》、《南方草木状》等。在中国诗文里,蝴蝶这个意象,不得不提的是庄周“蝴蝶梦”开启了中国蝶文化之先河。其典故经常被唐诗人用于各种梦境之中,并得以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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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书局编辑部.全唐诗[M].北京:中华书局,1999:679.
② 缪俊杰.文心雕龙美学[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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