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朱朝敏等生
死妮子,还有脸嚷嚷?你懂事点,挣点脸面,我们回家去说。落霞拽着红夭的臂膀走来,她哪里拽得动呢?红夭不听不依服,死劲地想挣脱母亲落霞。刚刚脱开,又被落霞拽上。两个人打架似地扭拐到无忧潭边。
放了我,你还好意思说什么脸面?你有脸面吗?到无忧潭瞧瞧你自己,我不争究你,你也省事些,就别管我。红夭的声音是不管不顾地大。 落霞咬定一个词,先回家。双手拽着红夭的右臂不放松。
我不,这不是我的家,你有本事就带我回省城去,那才是……红夭的声音越来越大,却被落霞突然大起来的声音打断。
红夭,你听清楚,我回不了省城,就只能在庙村,你也只能在庙村……我们天生就是庙村人。
不。红夭使劲,挣脱了她母亲落霞,顿足叫道,你回不了,我能。
落霞望着红夭,突然泪水溢出,声音哽咽着说道,回家说,啊?说着,落霞的眼神朝路边拢来的人群扫过,又把眼睛落在岸下张望的我身上。
红夭一个退步,声音放缓和了,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若是真的疼我,你应该知道做什么,而不是和我抢那个男人。
疯子。脸色通红的落霞一个箭步上前,抡起巴掌扇去,却被敏捷的红夭拿住伸出的右掌,又被红夭猛然一推。毫无准备的落霞朝后趔趄,脚步被长裙子绊住,跌倒岸上。幸亏下面正是坡路,而我正站在坡路上,我挡住了滚落的落霞。
红夭愣怔在原地,还在不服气地叫嚷,声音明显小了下来。你不是不晓得,我的愿望就是要回到城里,而现在我只有一条路,就是打球,又只有一个指标——你却从来不肯为我求他,我只能靠自己。 落霞在我的帮助下,站起来,浑身发抖,伸出右手,嘴唇蠕动。但岸上,红夭已经转身跑掉,只有那些佯装经过的乡邻。
我扶着(就是与落霞的手挽着)落霞上岸。落霞站定,呼出一口气,甩掉我的手,疾走几步,又捂住了胸口。旁边一个妇女关心地问道:怎么啦,落霞?
落霞挤出微笑,摆手说,被那不听话的妮子气得头晕。说着,又走几步,靠在老柚子树上。柚子树下,嬉笑着脸庞的亚兰,正倾身在空中翘着手指写画。
落霞靠了一会儿,抬头,望向对面的山林。也许不是看山林,就是茫然,就是发怔。 我掉头走时,落霞却叫住了我。 她央求我回学校看看。 看什么?我愣怔一会儿,问道。
落霞也怔住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微笑,说,我今天晚上请李世界老师吃饭,这不,天已经晚了,我回家准备去,你帮我请世界老师,好吗?
我?我脸颊发烧。我一个小孩家,再说,和世界老师根本不熟悉,他可是我们庙村整个岛上甚至县城里的大人物。
这样,你去学校看见红夭,就要红夭请世界老师来,丫头,你带个信就得了。 这样还差不多。我刚抬步又停下,问,红夭跟你闹翻,知道你会找她算账,还会回学校?再说——世界老师兴许也回家了。我可能一个都碰不到。 落霞噢噢两声,抬脚走掉。她还是往学校方向去了。 6.招术
小琴表姐回来了。我舅妈专门来我家,很诚心地邀请我们全家去吃饭,去作陪世界老师。 我祖母当然不去,她要守家,家里的猪狗鸡羊,等着她伺候。即使没有家畜,她也不会去,她一生除了上庙寺没有出过家门。
我第一次与世界老师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他与我父亲同龄,看上去却比我父亲年轻许多,这可能与他始终穿运动服有关。正值初夏,世界老师穿着运动短袖短裤,精神抖擞的样子。
小琴表姐挨着世界老师就座,拿出她获得的酒杯奖品给世界老师敬酒。酒水斟满后,小琴表姐要世界老师看酒杯底。世界老师凑近看酒杯,啊地叫道:龚雪——你,一个模样。我们都凑近了看。酒杯底子映现出当时的电影明星龚雪,与小琴表姐长相极似。
我仰头看表姐,羡慕极了。世界老师眉眼都是笑,看我不住眼地盯看酒杯和表姐,问我,你琴表姐漂亮吧。
我毫不思索地答道,漂亮。我父亲敲筷喝令,快吃完了回家,你婆婆还等着你回去腾把手。 哦,能婆婆中午……李世界老师话刚出口又改变成:能婆婆的招术怪得很,不过也好得很,我家媳妇就受惠过,什么时候我也请能婆婆铺个蛇皮扎个银针,哈哈。
世界老师你这个大能人,可在说笑话了。我舅妈正好上菜,接过话由衷地答道。 再能,人总免不了病灾的,我婆婆……
我的话再次被父亲打断。他极不耐烦地用筷子敲击桌面,催促我赶快吃完了回家。其实,我祖母根本就不指望我能够给她腾把手,再说,中午也没什么事情,我父亲不可能不知道。看来,他似乎不喜欢我小琴表姐。我匆忙扒完了饭,丢下饭碗回家。 刚到无忧潭边,被红夭拽住,向我打探小琴表姐回来与否的消息。 我骄傲地告诉她,我正是刚刚在她家吃了饭回来,他们家请世界老师吃饭。
红夭松开我的手,继续问,你琴表姐准备留下跟着世界老师练球,要跟我争夺这个唯一的指标?
这我哪里知道。我摇头。不过,我清楚琴表姐而今人在省队,已经是城市人了,她说忙死了,哪里会留下练球呢?
可是,她还是要与我争夺这个指标,不然,她回来请李世界吃什么饭。红夭的声音低沉,眼神漫漶不知所踪,她看上去整个人都充满了感伤。
我第一次看见红夭这样伤感,甚至充满了无助。一时,我心中居然浮出同情。说实话,红
夭也长得不赖,可是与我琴表姐,长相酷似明星龚雪的琴表姐根本无法相比。
你母亲不是说也要请世界老师吃饭吗?你们请没有?我突然想起那天落霞母女俩闹翻后请我找红夭和李世界老师的事情。
她请李世界吃饭?红夭转过她的眼神,狐疑地看着我。
还没有请?你们就请世界老师吃饭吧,看他怎么定夺,再说,你排球真的是打的不错,就在平等的条件下,世界老师根据打球水平决定。我好心地建议,完全是不分亲疏的口吻。 吃饭?平等?红夭重复这两个词,接着呵呵笑了,笑着笑着,她眼睛笑出了泪水,接着,右手冲着我上下指点:你说平等就真平等了?他在乎吃喝——你可晓得有多少人接他吃喝过?右手食指正对着我鼻尖,定格般凝固了,包括她突然瞪圆的眼神。 我叫道,红夭,你怎么了?
我怎么啦?嗨,你怎么能够懂?我已经不上学了,都丢了,整天就是跟着他……李世界练习排球,没有别的法子,我只有这条路……红夭垂下右手,摇头,又笑了起来,哈哈地,响亮却孤独的笑声。
我一定会争取这个指标打球,一定……红夭给自己鼓气,眼神炯炯地看着我。我不禁跟着点头。
你真好,整个庙村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说着,红夭拉住我的手,恳求道,你帮帮我,跟你表姐说,她差不多已经留在城市了,还是省城,根本不需要再参加我们队打球了,要她把指标让给我,好吗? 我点头,表示试试看。
红夭眼睛放光,自语道,不行,我不能求她,现在有决定权的只有李世界。我也附和她的看法。又重复道,请世界老师吃饭。
你……真笨,他差饭吃吗?吃饭有屁用……红夭可能觉得我一直站在她一边,为说我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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