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汉语语法分析问题:吕叔湘
4.附属关系。
(7)提挈关系。介词和所介名词之间,连词和所连词句之间。(假定用‘;’表示)
(8)衬附关系。衬附成分在前:前缀;衬附成分在后:后缀,语助词;衬附成分在中间:中缀,衬字。(假定用‘,’表示。)
这四大类八小类也还都是带点概括性的,每一种关系里边还可能包括一些不同的情况,参看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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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层次和关系都标出来,一个语言片段的面貌就清楚多了。下面综合举例。
各级 干部 都 必须 参加 集体 生产 劳动 > ○> ○> ○> ○> ○┥ ○: 怎么 你 和 我 一 封 信 都 没 收 到?
; + ○> ○> ○< ○┝ ○: > ○< ○> ○他 急 得 简直 说 不 出 话 来 < ○< ○, , : < ○> ○┥ ○70
也有这种情形:论结构关系,A应该属于B,但是在语义上A指向C,例如:(a)圆圆的排成一个圈(圆的圈);(b)走了一大截冤枉路(走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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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几个大商场我都跑了(都总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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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按照这些成分搭配的情况说明句子的各种‘格局’,或者叫做‘句型’。这种分析法可以叫做句子成分分析法。这种分析法有提纲挚领的好处,不仅对于语言教学有用,对于科学地理解一种语言也是不可少的。
句子结构的分析,用传统的术语叫做‘句法’,是现代语法学的中心。这个地位是近百年来取得的。在这以前,讲语法总是以‘词法’(形态)为主,句法不受重视,许多句法现象都放在词法里讲。这是个古老的传统,从古代的希腊语法、拉丁语法就是如此。希腊语、拉丁语都是形态繁复而语序活动,讲语法以词法为主是很自然的,后来西方的语法著作却一直维持这个传统。直到二十世纪初年,才有些语法学家在论述形态不太繁琐的语言如英语的著作里,开始把句法提到重要的位置上。此后不久,美国的布龙菲尔德学派兴起,又换了个方向,讲语法着重讲层次分析,对句子格局的研究不免草草了事。这个倾向有它的历史原因,这里不必多讲。五十年代后期转换语法学派崛起,又把重点移到句法上,可是着重讲句子结构的变化,对于句子的静态分析并没有什么独创之处,也不采用传统语法里各种句子成分的名称。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些个新学派在语言学界影响很大,但是在中小学语法教学上影响却很有限。学校里的语法教材基本上还是以句子格局的分析为主,不过吸收了层次分析的优点(以及语法的语音背景)。
我国最早的讲汉语语法的书《马氏文通》是以词类为纲的,十卷里边只有一卷‘论句读’,许多句法问题都分散在各个词类里讲。五四以后出现的语法书,从《新著国语文法》起,就都以句法为主干。重点的转移不是偶然,是受了国外语法著作的影响。层次分析法的理论也曾经渗入我国语言学界,但是目前通行的语法教材受它的影响还是微小。现在大多数讲汉语语法的著作,尽管在体系上有这样那样的分歧,方向还是一个——句子格局的分析。
句子的结构 词和短语的结构,弄清楚里边的层次和关系就成了,间题多的是句子的结构。传统语法分析句子是把构成句子的成分分为若干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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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简单,可并不简单。要按直接成分分析法来看,一个句子首先应该分成两部分:(a)构成句子的词语,和(b)语调;再拿(a)来看,又可以分成(aa)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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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子成分和结构层次 现在一般都说句子有六大成分:主语,谓语,宾语,补语,定语,状语。问题是这些是否都是句子的直接成分?这问题似
本身,和(ab)挂在句子身上的‘零碎’,包括连词和其他关联词语,评注性的词语,语助词,以及叹词、呼语等,然后才能就句子本身来分析,分成主语和谓语。这样看来,即使把(b)和(ab)两项撇开,单就句子本身而论,它的直接成分也只有主语和谓语这两样。宾、补、定、状不是句子的成分,只是句子的成分的成分:离开句子没有主语、谓语,离开句子仍然有宾、补、定、状。有名词就可以有定语,有动词就可以有宾语、补语、状语。不正是这样吗?(主谓短语可以看做潜在的句子,也可以看做一种动词短语,即动词带施事补语,参看31,60, 91节。)
句子成分分析法也不是不讲层次,但是在手续上颠倒了。它拿过来一个句子,先摘出两个词,说这是主语,那是谓语,然后把这个那个连带成分,这个那个附加成分,一个一个加上去。在这些成分没加上去以前,往往是讲不通的。比如说,我从前不喜欢喝酒,现在还是不喜欢喝酒,将来大概仍然不喜欢喝酒,如果先摘出主语和谓语,就变成我喜欢,喜欢,喜欢,不是跟原来的意思恰好相反吗?主语、谓语以外同样有这种情形。例如哭瞎了眼睛,光是一个哭不能拿眼睛做宾语,必得是哭瞎;尽最大的努力,光是努力不能做尽的宾语,没有人说尽努力,必得是尽最大的努力。这些例子说明,句子成分分析法有必要吸收层次分析法的长处,借以丰富自己。
传统语法以词为句法单位,因此才不得不把宾、补、定、状都作为句子成分。但是一个句子成分常常是,甚至可以说是更多的是短语,这个事实也没法儿视而不见。结果是一种‘双轨制’。比如各级干部都必须参加集体生产劳动这个句子,有时候说主语是干部,谓语是参加,有时候又说主语是各级干部,谓语是都必须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或者说前者是简单主语、简单谓语,后者是完全主语、完全谓语。要是这样‘简单’和‘完全’并行的话,宾、补、定、状也都可以这样分,例如上面这个句子里,劳动是参加的简单宾语,集体生产劳动是参加的完全宾语。(介乎‘简单’和‘完全’之间的生产劳动该怎么说?)这样不免有点混乱。最好还是守住层次的原则,只有那‘完全’的才算数,然后再在它的内部划分次一级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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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语法学界目前比较通行的分析法是先把一个句子分成主语和谓语。这主语或谓语如果只有一个词,不需要再分析;如果不止一个词,就说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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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什么词组(或者什么结构),再进一步分下去。还拿干部参加劳动这个句子做例(参看69节的层次图)。主语是各级干部,这是一个‘偏正词组’,各级是干部的定语。谓语是都必须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也是一个偏正词组,都是其余部分的状语,其余部分还是一个偏正词组,必须是参加集体生产劳动的状语,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是一个‘动宾词组’,集体生产劳动是参加的宾语,它本身又是一个偏正词组,集体是生产劳动的定语,生产又是劳动的定语。这是层次分析法和句子成分分析法的结合:按层次分析,但是不抛弃句子成分;后者反映在词组名称上,‘主谓词组’、‘动宾词组’这些不用说,‘偏正词组’或者是定语和名词的组合,或者是状语和动词(形容词)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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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次分析法是逐层剖分,哪一部分简单,层次就少,哪一部分复杂,层次就多。这个办法好比是有乘客上下就停车,否则就开过去。还有一种分析法是分阶层,设定短语是句子和词之间的中间层。一个句子可以只有一个短语,例如只有谓语的句子;一个短语可以只有一个词,这样的短语是短语的最小形式。这个办法好比是只停大站,不停小站,小站乘客得到大站去上车,大站不论有没有乘客上下都停。转换语法分析句子就是先分成一个名词短语和一个动词短语,二者都有可能只是一个词。这个学派之外也还有些语法学者采用这种阶层分析法,但不一定限于一分为二,也可以是一次分出三个或四个成分。
把短语定为词(或者语素)和句子之间的中间站,对于汉语好象特别合适。西方古代语言有发达的形态变化,借以表达各种语法范铸,形态变化附丽于词,词在句子里的位置比较自由。这样,词就是天然的句法单位。以词为界,把语法分成两部分,讲词的内部情况的是词法,讲词和句之间的情况的是句法。这样划分,对于近代的西方语言已经不太合适,对于汉语就更不合适了。汉语里语法范畴主要依靠大小语言单位互相结合的次序和层次来表达。从语素到句子,如果说有一个中间站,那决不是一般所说的词,而是一般所说的短语。有一个现象很值得注意:短语内部的次序是不大能改变的,句子内部的次序就比较灵活。句子可以不改变其基本意义而改变其内部次序,短语很少能够这样。例如(a)我没有看第一本,(b)第一本我没有看,(c)我第一本没有看,三句一个意思。可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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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语法分析句子是从词到句,短语没有正式地位,只在必要的时候用用,例如‘介词短语’。要是拿行车来打比,这个办法是直通快车,过站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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