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言专业文化课教学的定性、定位与定量问题

汉语言专业文化课教学的定性、定位与定量问题

沈振辉

以外国留学生为招生对象的汉语言专业本科学历教育近年来发展势头迅猛，全国已有70多所高校陆续设置此专业。汉语言专业本科教学的主要内容是汉语和中国文化，因此，文化课是该专业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文化课教学目前还是一个薄弱环节，有许多问题有待探讨，如：文化课教学是否属于对外汉语教学；文化课教学的目的是为学生学习语言提供文化背景知识，还是另有自己的教学目标；文化课涉及的内容很多，哪些是主要的，需要学生掌握的，哪些是次要的，学生作一般了解即可；文化课的各门课程间重复的内容如何协调，考试难易程度如何把握。诸如此类的问题归结起来，就是文化课教学的定性、定位与定量问题。

一、文化课教学的定性问题

文化课是汉语言专业本科学历教育中课程设置的一大板块，然而，文化课是否属于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至今尚未明确。对外汉语教学界有一种意见认为，对外汉语教学的基本属性是语言教学，文化课的教学和语言教学无直接联系，不属于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

论者提出，“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范畴，应紧紧围绕汉语的特点、汉语教学，特别是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特点。围绕影响汉语学习、理解、交际的种种语言与非语言的文化因素。”⑴“文化课注重于一般综合性的和某些特定性的中国文化内容的讲解，具有某种知识性和学科性的格调。也许可以说它是语言之外的东西。”⑵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为了使学生准确运用汉语这个交际工具，必然要涉及和学习相关的文化知识，但这种文化不是游离于语言教学的总目的——交际。??把文化教学，甚至‘本科教育和研究生教育’的文化内容（汉学教育），也就是人文学科，也人为划入对外汉语教学的范畴内，显然是不符合对外汉语教学的语言教学属性的”⑶

“对外汉语教学也应当研究文化知识课的教学，但这种研究，一般只能从课程设计的角度进行。”“从课程设计的角度说，也仅仅是在课程设计这一点上，汉语言专业中的文化课教

学也是对外汉语教学研究的对象。”

对外汉语教学界也有另一种观点，认为对外汉语教学兼具语言传播和文化传播的双重任务，应把文化课的文化教学纳入对外汉语教学的总体组成部分。特别留学生的本科教学中，文化教学是不可忽视的重要方面。

论者提出，“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内容应是汉学，而不仅仅是语言培训。”⑸ “作为大学教育，不是一般的语言培训中心或培训班，如果仅限于语言教学，甚至仅限于基础汉语教学，这对学科建设是很不利的”⑹ “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类课程教学既属于该课程自身的学科，又带有对外汉语教学学科的某些特点。??从总体上应看作是对外汉语教学的一部分，广义的对外汉语教学学科建设应将对外国留学生进行的文化课建设包括在内。”⑺

上述两种观点的争论涉及文化课教学的定性问题，笔者同意后一种观点。然而，事实是后一种观点的呼声在对外汉语教学界实在是太弱了。1994年在北京召开的“对外汉语教学的定性、定位、定量问题座谈会”上，与会声音几乎一边倒，都认为文化课与汉语课不能并存于同一学科中。这可能是当时对外汉语教学界的主流意见的反映。然而，笔者认为，1994年至今对外汉语教学的状况又有许多变化，当今招收外国留学生就读本科专业的院校越来越多，如果继续把留学生的文化课教学置于对外汉语教学的视野之外，将使这一类课程的教学研究难以有所作为，同时，对于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其理由如下：

首先，如果把文化课置于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之外，那就应该给文化课以另外的空间，如可定名为“对外文化教学”，和“对外汉语教学”相对应。这一设想在1993年的青岛会议上就有人提出过，会议也对此讨论过，但没有实质性结果。1993年以来，对外汉语教学的本科学历教育有了很大发展，那么，今天是否能打出“对外文化教学”的旗号呢？对此，笔者是怀疑的。我们只要从汉语言专业的名称原来叫作“中国语言文化专业”，后来被改为“汉语言专业”，把“文化”两字拿掉了，也许就能悟出，在汉语言专业中，文化课要获得与语言课相对应的名副其实的地位是困难的。中国人向来讲究名实相副，既然这一专业的名称中都没有文化，文化课还能争取到什么独立的地位吗？

其次，文化课教学若不被列入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其课程设置和教学作用便难以得

⑷

到有力的保证。90年代以来发展起来的汉语言专业本科教育虽然开设了各种文化课，但是这些文化课的开设究竟是为学生学习语言起辅助作用的，还是另有自己的培养目标，并不明确。于是，在做法上，有的学校把主要文化课列为必修课，有的则全部作为选修课，有学生选就开，没学生选就不开。2002年由汉办主持编写的文化课教学大纲下达了，但据了解，各校的文化课课程设置和课时安排与下达的文化课大纲尚有很大差距，严格按照大纲规定的文化课课程和课时授课的学校并不多。为什么会这样？我认为主要原因是文化课被排斥在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之外，因此，文化课的课程设置和教学作用往往没有象语言课那样受到重视。

再次，现在对外汉语教学的文化课虽然来自文史哲经政等各专门学科，但为了适应留学生的需要，已大大作了改变，它们和中国学生的课程已有很大不同，许多学校从事文化课教学的教师不担任中国学生的授课，他们的科研很难在各自原有系科申请到经费。因此，文化课的教学研究无法挂靠原来各自的学科，而其自身又难以形成独立的学科。于是产生现在这样的状态：文化课既被排除在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之外，其自身又没有形成独立的学科，也没有可以挂靠的学科。因此，文化课在科研项目的立项和科研经费的申请上都存在困难。文化课教师和语言课教师都在从事对外汉语本科汉语言专业的教学工作，然而，由于文化课的对外汉语教学属性没有明确，因此很难在对外汉语教学界申请到科研项目，这对于文化课教学的科研和文化课的建设是十分不利的。

鉴于以上原因，笔者认为，不把文化课列入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对文化课教学不利，由于文化课是汉语言专业不可或缺的课程组成部分，文化课的教学缺乏研究从大处看对于整个汉语言专业的建设也是相当不利的。因此，笔者认为这一问题应该受到重视，办法有两个，一是明确把文化课纳入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在科研项目立项和科研经费申请上给以大力支持。二是另外打出对外文化教学的旗号，拨置专项科研经费，加强其学科建设与研究。这些做法的目的是一致的，都在于支持和扶植文化课的教学与研究。只有这样，才能逐渐改变目前文化课教学及研究的薄弱地位。

笔者认为，改变文化课的薄弱地位并不会影响语言课的地位，发生有的先生担心的文化教学冲击语言教学的问题。因为，从学生学习方面看，语言课程在四年的汉语言专业学习中是

不断线的，语言和文化的关系密切，加强文化课的教学，对学生学好语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从教师的教学方面看，这样做，只会促使教师从更广的层面去考虑语言和文化的关系，去研究语言教学中的文化因素教学与文化课文化教学的联系，去更加全面地思考专业的课程设置和教学效果，从而提升整个对外汉语教学本科汉语言专业的教学水平。

二、文化课教学的定位问题

文化课教学的定位问题是和定性问题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定性问题明确了，才能解决定位问题。因为，文化课教学的定位问题需要解决的是文化课有没有自己独立的培养目标的问题。即文化课究竟是为留学生学习语言介绍文化背景知识而设，还是另有自己的培养目标？从逻辑上说，目前文化课不被纳入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体系，是不应该在对外汉语教学的学科范畴内讨论文化课自己的培养目标问题的。然而，文化课又没有属于自己的学科归属，同样不能提出学科的培养目标的问题。因此，其充其量只是如某些学者所说，只能在课程设计这一点上成为对外汉语教学的研究对象。此言下之义是作为语言学习的配套课程。在这种情况下，侈谈文化课的培养目标是毫无意义的。

然而，文化课是应该有自己的培养目标的。因此，这一问题又值得讨论。

对外汉语教学界有一种流行的观点，认为留学生学习中国文化的目的是提高语言交际能力。如有人提出，“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文化课是为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服务的，它是汉语的、教学的、对外的、交际的。”⑻“从对外汉语教学角度，我们最关心的是交际文化。”⑼这些观点从文化课的定位角度来看，是把文化课的作用及留学生学习中国文化的益处定位于交际文化。笔者认为，这一观点是有所偏颇的。文化课教学除了有提高学生的汉语交际能力的作用外，还应该有自己独立的培养目标。

这一问题也可以从三方面来认识。首先，从留学生的学习角度来看，留学生来中国学习固然是要学习语言，但是，对许多留学生来说，语言学习只是一种手段，而非学习的目的。前些年国家汉办曾经组织过“外国人学习与使用汉语情况调查”。据调查公布的报告，以“为了解中国”为目的学习汉语的外国人高达74%。笔者认为，这“了解中国”的需要实际反映的是留学生并不满足于学习语言，而是要通过学习语言了解中国社会和中国文化。另据周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