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专业毕业论文:曾国藩汉宋调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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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起事的太平天国之乱便滋扰长达十五年之久。内忧外患导致国事日非,而清廷的国势,亦日益衰颓。
大学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儒者治学的次第,也是儒者为学的目标,除了「内圣」,尚须「外王」,亦即所谓「经世致用」也。尤其政治社会面临危机的时代,「经世致用」的观念便会更加活跃,晚明的东林学派、清初的颜李学派都是有名的例子,即如清初三大儒顾炎武、黄宗羲、王船山等,亦皆有用世的理想。而考据学家的治学范围,除经学而外,广及文字音韵、天算地理、史学制度、金石校勘等等,而其所标榜,号称实事求是,但其流弊,如前所言,已流于琐碎的笺注主义,甚且脱离现实,于儒者经世之旨,了不相涉。章太炎云:
清世理学之言竭而无余华,多忌故,歌诗文史楉愚民,故经世先王之志衰,家有智慧,大凑于说经,亦以纡死。12 魏源亦云:
自乾隆中叶后,海内士大夫兴汉学,而大江南北尤盛。苏州惠氏、江氏、常州臧氏、孙氏、嘉定钱氏、金坛段氏、高邮王氏、徽州戴氏、程氏,争治诂训音声,瓜剖鈲析,视国初昆山、常熟二顾及四明黄南雷、万季野、全谢山诸公,即皆摈为史学非经学,或谓宋学非汉学。锢天下聪明知慧,使尽出于无用之一途。13
因归咎王学空谈误国,主张征实致用而兴起的考证学,发展到最后,却是「经世先王之志衰」、「锢天下聪明知慧,使尽出于无用之一途」,面对内外交相而至的变乱,学者警悟到笃守古经,钻研书本已无益于实际,因考据学全盛之后而衰竭的学术致用之说乃又兴起。今文学派的兴起即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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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檢論》
見《古微堂外集》卷四<武進李申耆先生傳>,近代中國史料叢刊四十三輯,台北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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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今文学派的兴起,始于武进庄存与(公元一七一九年-一七八八年),其为学以公羊学为据,专求微言大义,而不屑于考据,但因与戴震同时,所以不为世人所重,后学刘逢禄、宋翔凤于公羊学理论次第发明,至袭自珍、魏源、凌曙,今文学派乃披靡一时,直至清末,学术风潮几为今文学派之天下。而今文学派即主张通经之微言大义,求有用于世,并站在致用的立场上,对于汉学家治学仅限于古书
14训诂校勘,「言论不关于经义小学及观点不是汉儒古训的,不录」的
态度深致不满。
清代经学考据,或因本身流于琐碎之弊,或因时代动乱的刺激,渐渐为学者所讥评,而在汉学全盛时期饱受诋毁的宋学,其价值亦因此而再次受到公允的论断。以宋学为宗的桐城学派固不待言,即如今文学派的学者,其学虽主治公羊以求微言大义,但对宋学亦多肯定之语。如宋翔凤即说:
自孔孟之后,异端纷扰,惟董仲舒独言正谊明道。韩氏后为原道,学者始知道学为正宗。至濂洛数子,穷极性命,发挥义理,讲明切究,以归实用;朱子搜辑二程遗书,而后洛学大备。按程子易传,不用河洛先天之说,作春秋传,谓周正月非春,皆合汉儒,至其辨天理人欲之分,最为学问入门要路。学者守此,可以不流于释氏。朱子毕生之学,皆在四书,而于大学,改定前后如古本。....朱子之学自足继往开来,非他儒所能及。15 可见宋氏不但不排诋宋学,反而肯定其成就。
因汉学本身发展至末流所产生的弊端,加上时代社会的急遽变迁,道咸以下,盛极一时的汉学已为一般学者所不满,而宋学的价值则再次受到肯定,曾国藩的汉宋调和论便是在这种思潮转变中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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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漢學師承記》序言,周予同選注,台北華正,71初版 見《過庭錄〃道學篇》,藝文印書館原刻景印百部叢書集成三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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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师友的影响
曾国藩在汉学独盛之后,能肯定宋学的价值而主张汉宋调和,除了因时代思潮的转变之外,师友的熏陶也是重要的因素。曾国藩曾自言其为学渊源于姚鼐16。姚鼐(公元一七三一年-一八一五年),字姬传,在汉学大盛时期,独以古文辞名,学者相从,称为桐城派。姚氏论学亦宗程朱,其<赠钱献之序>云:
宋之时,真儒乃得圣人之旨,群经略有定说。元明守之,着为功令。当明佚君,乱政屡作,士大夫维持纲纪,明守节义,使明久而后亡,其宋儒论学之效哉。17
姚氏将明朝久而后亡归功宋儒,其对宋学真可谓推崇备至。其门下四杰中18,又以方东树最为有名,捍卫宋学最力。而曾氏除受姚氏影响外,亦曾直接与方东树之从弟方宗诚讲学论辩。
方宗诚,字存之,学者称柏堂先生,受其家学影响,论学亦宗宋儒。方昌翰<方柏堂家传>云:「当咸丰间,益阳胡文忠公、湘乡曾文正公,皆以督师开幕府延览英隽。君方依吴侍郎廷栋于山左,文忠、文正同时币聘,未及赴。及江南平,文忠薨于鄂,君感文正知,复应聘。...文正移节金陵,督师北征,皆招居府。」19,又云:「吾邑以治古文名海内,自姚姬传先生后,惟君族兄仪卫先生东树实绍其传。君从仪卫久之,为之专且精。其后与吴侍郎讨论本源,而裁成于曾文正公」20。由上可知,曾氏论学颇受桐城派之影响,而桐城尊宋之学,自亦影响曾氏。
唐鉴(公元一七七八-年-一八六一年),是继方东树之后,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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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聖哲畫像記>云:「姚先生持論閎通,國藩之粗解文章,由姚先生啟之也。」 《惜抱軒文集》卷七,《惜抱軒全集》台北世界,54再版 18
《方儀衛先生年譜》以方東樹、梅伯言、管異之、劉孟塗為姚門四傑,曾國藩<歐陽生文集序>則以方東樹、梅伯言、管異之、姚瑩為姚門四傑。 19
方宗誠撰,《柏堂遺書》,藝文印書館原刻景印叢書集成三編。 20
同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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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朱,大力提倡宋学的学者,其编《清学案小识》,分传道、翼道、守道、经学、心宗、待彷录等,一以朱子家法为采择标准。其所谓道,乃程朱之道,故汉学家视为宗师的戴东原仅列于经学学案。而唐鉴既尊宋学,对汉学亦颇表不满:
(今)考古者必溯其源,言师者必从其朔,得其一字一句,远搜而旁猎之,或数十百言,或数千百言,曼衍而无所底止,而考证之学,遂争鸣于天下,盖穿凿傅会,亦在所不免。21
而曾国藩致力于宋学,则由唐氏之启发。据《曾文正公年谱》22记载:
善化唐鉴由江宁藩司入官太常寺卿,公从讲求为学之方,时方详览前史,求经世之学,兼治诗古文词,分门记录,唐公专以义理之学相勖,公遂以朱子之书为目课,始肆力于宋学矣。 由此可知曾氏曾直接与唐氏讲学论道,而因唐鉴以义理相劝,曾氏乃以朱子学为目标,致力于宋学。曾氏论学对汉学流弊亦颇致针砭,论宋学则主宗程朱,皆可看出桐城与唐氏之影响。以下即就曾氏的汉宋调和的论点加以分析说明。
三〃 论点分析
道咸以后,变乱纷起,世风日下,曾国藩认为当日不可救药的原因在于人心陷溺,毫无廉耻23,而无耻则因「今之学者,言考据则持为骋辩之柄,讲经济则据为猎名之津,言之者不怍,信之者聩耳,转相欺谩,不以为耻」24,因此曾氏对汉学亦颇致箴砭,如:
当乾隆中叶,海内魁儒畸士,崇尚鸿博,繁称旁证,考核一字,累数千言不能休,别立帜志,名曰汉学,深摈有宋诸子义理之说,以为不足复存,其为文尤芜杂寡要。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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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學案小識》提要。唐鑑著,台北中華,55一版。
黎庶昌編,曾文正公全集,台北世界80四版。以下所引曾氏各種著述,皆在全集之內。 23
曾氏書牘卷二<復彭麗生書>云:「足下稱今日不可救藥之端,惟在人心陷溺,絕無廉恥云云,國藩私見實與賢者相吻合。」 24
見曾氏書牘卷一<覆賀耦庚中丞> 25
見<歐陽生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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